“这么喜欢看着我,要不然跟我谈个恋爱啊?”殷念笑了,“以后,就可以天天看了嘛。”
她倒是大方,笑得也甜,好像棉花糖,我想知道一口下去是不是能糊一嘴的甜?
没有答案,因为下一秒殷念就凑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又要亲我,我依然认为这个互动不该存在于这种诡异的关系之间,于是向后躲了一下。
结果殷念只是伸手从我头上拿下一小片棉絮。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干脆就不再接话,光着身子起身去洗了个澡。
有的问题本来也是不用回答的。
等下了船,天各一方,海市这么大,两个人这辈子也再难见上一面。
海会替我们藏住这一夜。
洗完澡,我问殷念要不要一起去/餐厅吃早饭。殷念说她早上吃不下东西。我顿了一下说最好还是吃吧,经常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
殷念听完快乐地笑了。我发现她好容易快乐。
然后她问,“我可以理解成陈小姐是在关心我么?”
我很残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说,“同样的话我也会跟不吃早饭的同事说。”
殷念这时露出了有些受伤的眼神来,那一刻我的心软成了一滩。
如果社会是一个大型多人在线游戏,那么美貌便是堪称SSR级的被动技能,是能够比肩外挂的存在。
没人看到一个姐姐做出那种表情能不心软——但凡她对女性有那么一点怜爱之心。
我天生偏爱女性而双标地认为,对男性冷硬是人之常情,但要是对女性冷硬,特别是对一个尤其好看的姐姐冷硬,那简直就是罔顾人伦、违背天理、不符姬德。
那一刻我心软地想,如果我和殷念之间没有隔着个姜伶,如果我已经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也许我会说点殷念爱听的。
可是没有如果。
临近中午的时候,光启号驶入海市港口。
取走行李,坐上接驳车,彻底分开前我说,“再见,殷小姐。”
殷念也说,“再见,陈小姐。”
两个再见,给这一晚画上了句号。多完美的对称。
嘴上说的是再见,其实哪有想过再见。我对这成年人的虚与委蛇心知肚明。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再见之中,至少有一个人的再见,是真心的。
第2章 是我引诱你的
分开后一连几天,殷念都在发消息给我。
[陈小姐在做什么呢?]
[今天出彩虹了,看我拍的~][照片]
[睡不着,你那边下雨了么?]
[刚煮了咖啡,拉花失败了][哭泣emoji]
……
她一天几条十几条地发,口吻会给我一种我们在谈恋爱而她在给我报备的错觉。
我回得不多。
但我已经快二十五岁了,不再是一个人也可以出门远游的十八岁,我开始难以忍受孤独,难以忍受过于辽阔的夜。
尤其是和姜伶分手之后,这种感受以近乎百千的倍数被放大。
我本可以忍受孤独,如果我不曾体验过闹热。
于是孤独感特别浓烈的时候,我会回一下殷念。
但一想到殷念看向我时弯弯的眉眼,便也只敢保守地回些诸如“嗯嗯”“好”之类的字眼。
但只这简短的一个或两个字,也足够让她雀跃起来。
随后又叭叭叭地给我发上好一堆消息。
我有点后悔那天晚上通过那条好友申请了,甚至想省事把她拉黑。
和她的那一晚,本就属于既定轨道之外的事。
反正下了游轮,两个人各奔各的,这辈子也不一定还会再见。
但一想到那天殷念那令人心软的神色,按下删除键就变得尤其困难。
要不怎么说美貌是社会Online的外挂呢?
并且我卑劣地发现,我似乎是有一点私心的。
那晚在“蓝鲸”酒吧我说了谎,我跟殷念说刚分,只是为了让她识趣走开。
实际上,我和姜伶分手是在二十一岁那年,数一数,至今已经三年多了。
三年了,我没有走出来,这谎言也没有唬住殷念而让她识趣地走开。
初恋的无疾而终仍旧使我感到痛苦。并且是非常痛苦。
偶尔我也想要借助点外力,来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这个外力可以是任何人。
眼下,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但我还是尽可能保持着分寸,不让一切失控。
我想我不能因为自己深陷泥沼,就把岸上的人拉下水。
那太自私,也会让我更加厌弃自己。
但某一天半夜,又一次梦到姜伶,并惊醒过来的时候。
月光穿透飘窗,掉到我腿上,森凉森凉,直让我打了个寒战。
分手之后我才发现,不过十几平米的房间,竟可以如此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