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另一个同事告诉程见熙说,下班后撞见了那女同事和一个男的牵手,那女同事还嘱咐那个同事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程见熙。
程见熙这才知道,毛线的暧昧不清,原来那女同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不想接受,却又享受被人喜欢的感觉,所以选择吊着她罢了。
程见熙裂开了。
但第二天她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跟我在酒吧碰了个杯。
她迎上我崇拜的眼神,颇有点洋洋自得:“咋,好奇姐们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
我点头如捣蒜:“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指点你个大头鬼啊。”程见熙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反省什么,那烂女人跟姜伶能一样吗?”
我没接话,程见熙就继续说。
“如果姜伶跟那烂女人一样,相信我,你会光速下头的,根本不存在什么放不放得下的。可惜,姜伶不是个好的爱人,但却是个好人,才会让你这么久都没能走出来。”
“不知道该说这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但是陈斯然,纠结这些没有意义,你明白吗?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幸福吗?”
“什么意思?”话题太过跳跃,我一下子没能接得上。
“诶你——我说的不是中文吗?我问你和殷念在一起,你幸福吗?”
“幸福啊。”我没有丝毫犹豫。
幸福到,让我生出了德不配位的惭愧感。
姜伶的爱像风,生动却抓不住;殷念的爱像水,稳稳地托举着我。
浸在这样确信的爱中,怎么能不幸福呢?
“那你还纠结个der啊!”程见熙一把拍在我的脑门上。
“可能就是因为太幸福了,我反而更害怕失去……这一阵,偶尔我会患得患失,觉得答应殷念答应得太早了,太不负责了。”
“虽然我有两个月都没梦到姜伶了,但我总感觉给自己的考察期还不够,我会想我真的走出来了么?要是我后面又开始梦到她怎么办?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要是那天我没有输给那个瞬间就好了。”
那样我就不会向殷念求助,又在她的温柔乡里缴械投降。
程见熙叹了一口气:“你只是在那段感情里被折磨得太惨了,患得患失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其实一段健康的恋爱,是不会让你在这方面这么敏感的。”
“不过不要怕。只有不幸福的人,才会一直陷在过去。你现在不是幸福着呢么,那些事不会再追上你的。”
程见熙的话稍稍安抚了我,却仍旧没使我完全摆脱桎梏。我举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闷了,胃里一团火在烧,心里也一团火在烧。
我恨自己不够豁达,却又不得不和不够豁达的自己继续共处。
但这团火只支撑到了我回家的时候,就平复了下去。
推开门的时候殷念正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手机。她已经洗过澡了,头发用干发帽包起,身上也换上了缎面的家居服。
橘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落在她淡粉色的膝盖的凹洼处里,很符合人们对家的温馨的想象。
换完鞋我站在玄关看了一会儿,见殷念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什么。她戴着蓝牙耳机,没有听到我推开门的声音。而她嘴角那抹笑意一直没有消散过,不知道和谁聊天聊得这么开心。
我拿不准。但我想我多少是有些醋了。
直到我走过去,殷念才终于发现我回来了。她倏地起身抱住我,整个人几乎像树懒一样半挂在我身上,说了好几遍想死你了。
我那点醋意于是马上跑得无影无踪。
但我还是好奇,就问,刚刚在和谁聊天?
吃醋了啊?殷念轻轻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笑开了。
也许美而自知的女人都有些自恋,而这份自恋让她们能更轻易地洞察到别人对自己的心思。我抿了抿嘴,算是默认。我并不介意让殷念更骄傲,毕竟她完全有这个资本。
只是我有些羞于承认自己的窥探欲与占有欲,毕竟在不够成熟的爱情观里,这总是幼稚的代名词。至于诸如“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手机”这类想法,我更是从未有过。
优秀的人往往拥有很强的独立性,而这种独立性会为她们构筑起极强的边界感,这让她们哪怕是在面对最亲密的人时,也会为自己保留一定的个人空间,也就是俗称的隐私。
若有人想打破,那大可冠给她以“不信任”这样的罪名。
所以我压根没想过殷念会牵过我的手,径直将我的大拇指按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录入解锁指纹。
“我不介意在你面前毫无秘密”,殷念捧着我的脸亲了亲,“如果这样做能让你更有安全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