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淫雨霏霏,天空始终阴沉。从未放晴的日子闷热得人喘不过气来。行至半路她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嗓音。
“姜太医。”
姜漱玉循声望去,就看到眼角挂着泪珠的男人。鼻尖通红,清秀的脸庞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甚是吓人。一身上号的绸缎也变得泥泞不堪,甚至还划破了好几个口子。
“李美人,您这是怎么了?”
姜漱玉知道后宫某些男子爱逞凶斗狠,但这都是私下做的,总躲在一些不易被外人察觉的地方,这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明晃晃地直接对人如此重手。
李美人等得脚都酸了才好不容易遇到姜太医。看见她温声关怀自己的模样,眼角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全滑落下来。他攥紧衣袖抽搭说:“还不都是因为那赵美人,仗着陛下的宠爱。非说我们整日闲在后宫,让我们去他那之前的破院摘苞米。”
“那你们还真得去了?”
姜漱玉听后感到哭笑不得,要知道赵美人再得宠跟李美人的位分也是平级。再加上他性情单纯,理应不会如此为难李美人这样身体羸弱的男子去干那极费体力的重活。
“能不去吗?赵美人说那是他同陛下亲自种的,郑昭仪知晓此事后急忙就亲自前去采摘,还说其他人不去就是不敬陛下。也不知道赵美人哪来的力气,竟然在那小院里种下那么多。我从小只会吟诗哪里会这些,还没摘几个就摔了一跤。我让宫人去太医署请人,那什么乌老非说无碍,连药都不给我开。”
“这……”姜漱玉听后也觉得李美人太可怜,但是他这身子未免也柔弱不堪。
李美人说着说着越想越委屈,他不懂陛下为何如此宠爱那乡野之徒。也就穷苦人家才会将男儿养得膀大腰圆,身形魁梧。他们世家公子乃是高门显贵。只需要讨得女子的欢心就好,为什么要做这种重活。李美人眼泪簌簌流下,可怜巴巴瞅着姜太医想让她给自己那些上好的药膏止疼。
姜漱玉知道乌素不喜后宫男子。李美人身上其实也就看着厉害,实则伤得并不重。但还是拿出一瓶药膏让他回去好好涂抹。看着李美人抽噎的模样,她心想郑昭仪恐怕也不太好。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郑昭仪正面色涨红倒在榻上,身旁的宫人正用冰鉴为他解热,还有人递上酸梅汤喂他赶紧服下。
姜漱玉恭声道:“郑昭仪安好。”
“姜太医快请进。”郑昭仪眸色温柔,被宫人扶着起身好让她为自己把脉。
姜漱玉隔着薄薄白纱请脉后,便按照以往回复:“昭仪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但我最近总觉得身体疲惫不堪,提不起什么精神来。”郑昭仪知道自己年龄大了,身体同那些新人没法比。所以也没有服侍陛下的妄想。但最近凤恩浩荡的赵美人也只是小他几岁,怎么就那么精力充沛。
本想在陛下面前展现一把,却弄巧成拙成了笑话。
“许是您最近统管后宫太过操劳。”姜漱玉面色平静,缓缓开口。
郑昭仪听闻她话后不由叹息,从前他觉得自己有帝姬就好,何必再去强求陛下多看自己一眼。他已经年老色衰,容貌不再,但心中的妄想更是蠢蠢欲动。
“姜太医,您那里有什么药能让我更好地服侍陛下。”郑昭仪面色通红,不知是热得还是燥得。这种话确实不要脸面,毕竟后宫三十多的男子几乎没有受宠的可能。
姜漱玉眸色微暗,淡声回复:“这药倒是也有,但恐怕会对昭仪您的身子有损。”
郑昭仪听闻后,心生胆怯,不敢再提此事。但心中还是期盼陛下能再宠爱他一番,自己定会好好服侍。几番挣扎最终还是没敢再要药。
等到姜太医走后,最会奉承的宫人谄媚进言:“沈氏被废,凰后之位就是您的。何愁陛下不宠爱您呢?”
“胡说什么,这位置本来就是我的,不过是他母亲抢了去。”
郑昭仪耿耿于怀凰后之位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的统管后宫的权力自然要好好表现,他要让陛下知道,谁才更应该做她的凰后。
陛下的心一直都在他这里,不过是沈相威逼利诱才让沈璧得到。这凰后之位最后一定是他的。想到这郑昭仪的脸色这才浮现出些许笑意。
这段日子都怪那赵美人乱折腾,害得他身子劳累不少,看来是要好好休养。他命宫人退去,自己要好好休息。殊不知身上早就被下了毒,正在缓慢侵吞他羸弱的身子。
长央宫内赢粲难得来了一回。君后其实比她要小些,对方当年为了自己的皇位嫁给先凰也算委屈了他。陆家待自己不薄,她也愿意做个人情将陆檀礼给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