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漱玉淡然一笑,太常寺终究不似六部那样有权有势。几场宴会下来,她也会了揣测人心。推杯换盏一番后,众人才草草散去。
时候不早,姜漱玉刚要打道回府雪公子却附耳轻言:“有位贵人在屋内等大人。”
她目光一愣,在看到人是沈相后不觉疑惑:“您怎么?”
沈相让她先坐下,叹了口气:“陛下对沈鎏如何?”
姜漱玉摇头:“并不好,前段时间我白被召见去为他疗伤。”
沈相追问:“那陛下是因为何事迁怒于他。”
她实在捉摸不出来赢粲如今的意思。按道理既然扳倒了郑扶蕴陛下理应将权力分给她一些。可是看情况又似乎是在此次殿试中培养自己的心腹。倘若她手上的权力被架空,沈家可就不妙了。
虽然知道陛下迟早会对自己动手,但是比她想象的还是要快些,起码要等到陆儒的亲信尽散后才对。事到临头她只能往前推一把。
“你日后还是不要同那些人交往,虽然是为了你妹妹。但是你在后宫中难免人多口杂,若真有风言风语传出去恐怕对你不妙。”
“我年纪还轻,多接触总归是好的。”
“你还是小,不懂其中的利害,”沈相意味深长道,“朝政是肮脏的,不适合你这样的干净人。”
“嗯?”
姜漱玉在屋中独坐很久,垂眸思量着沈相的话。她若是前世多接触些朝政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回到姜宅已经是黄昏。刚进院门就听见父亲正在高声训斥。
“你这家事做得一团糟,这账目也算不明白吗?”
赵青琅看着扔在地上的账簿,连忙请罪。外面的田庄一向是由张管事负责,他也不好埋怨只能先忍下来。他本想去问问应如何料理,偏偏下人说人生病了,正在屋内静养。
浑不知里面的人精神矍铄,并无丝毫病气。
张管事以为原本一个好拿捏的,想不到还是带着世家官宦子弟的傲气。以为家境好就能不纳小侍,还总是借口是漱玉的主意。不给他
点颜色就不知道这家中谁做主。他慢悠悠饮茶寻思着漱玉是个软心肠的好孩子。顾惜那夫郎定是要请自己帮帮那蠢货。
姜漱玉负手在院门外看着,静静瞧着她的夫郎温声细语听着爹爹的责备。她不喜欢太过温顺的男子,一板一眼只知道迎合规矩。自幼被世家礼节熏陶得没有一点情绪,也无什么错处。
可就是不讨她的喜欢,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许氏是个粗人,骂得很难听。气到头上索性将另一本账簿砸到人头上。
石竹护主心切,刚要上前拦住,还是被赵青琅给隔开。
他低下身子将地上散乱账簿拾起,向公爹请罪后就缓慢回到听雨轩。
姜漱玉隔了一会才回屋,赵青琅看到后上前为她更衣,笑容平和,完全看不出刚才受了委屈的模样。
“妻君你回来了,见过弟弟了吗?”
“嗯,他挺好的。”
“那就好。”
姜漱玉盯着赵青琅的处事不惊的脸色,很想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她知道他去过道观,看见了自己同怀逸纠缠后竟然不声不响地离开。被父亲刁难欺负也只是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这样会伪装的男子嫁给自己是为了什么,莫非只是贪图她的好皮囊。
姜漱玉喉咙中泛起一阵恶心,她愿意忍受夫郎的任性和傲气。却无法容下心中没有自己。看他在笑都觉得虚假无比。
晚膳未用就借宫中有事离开,前脚刚进太医署就乌素就冷不丁地嘲讽:“姜大人可真是忙人,跟着那些达官显贵饮酒作乐不知还有心在这里,若是当年仕进,现在也得是个五品官了。”
姜漱玉但笑不语,抬手谢道:“那借乌老吉言。”
乌素面色紧绷,目光阴沉地扫了她一眼后就拂袖而去。
缩在一旁看热闹的朱琰见人离开后这才慢慢凑过来:“你这样公然得罪她可不好。”
姜漱玉笑言:“乌老为人豁达,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姜太医凰后那边还等着呢。”
乌素去而复返把朱琰吓了一跳,赶忙躲在姜大人身后,唯恐对方又找自己的错处。
姜漱玉微微一笑,前去未央宫给凰后诊脉,毕竟沈相嘱托过特意提及一句。沈鎏模样消瘦不少,虽然受陛下宠爱但是帝姬却交给李昭仪照顾,他这个所谓的凰后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男人病容犹在,黛眉微垂,掩唇轻咳一声:“还没恭贺姜太医新婚,听说是赵寺丞的长子。我知道他性情和顺,定是个贤惠的夫郎。”
“嗯。”
“那也见过他弟弟了。”
姜漱玉听出他话中有话:“自然见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