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她定是要好好料理他。事到如今,只能各退一步,毕竟他也是为漱玉着想。
“我们姜家世代行医,本就不该信那些怪力乱神。那些事也不过是百姓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张老带来的人已经在后院安置下,你一会过去瞧瞧。今日闹成这样,他们即使住下心里依旧发慌。切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是,我这就过去。”
姜漱玉为父亲逃过一劫舒了口气,但瞬间气又吊了上来。
“张老走时对我说
让你好好管教陆氏。”
姜漱玉一愣,檀礼明明都为救人受伤。到底哪里触怒了张老,她人可是最和气温善。太医署也正因为有她才风气清正,没那么多歪门邪道进来混名堂。
“我虽然不知她说此话的用意,但想必定有缘故。我是过来人,漱玉你还年轻。不管你听不听进去我都要说这些话。”
姜舒华面色凝重,她看出漱玉对檀礼的真情。但这份真情有时候也是要了命的。
姜漱玉乖乖低头:“母亲您讲。”
“或许你现在觉得有个知心人陪在身边是最好的,可这世上最不缺就是男人。你可以宠着他但绝不能越过姜家。我年少时也有过一段情,但姜家的事才是最要紧的事。你我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而这家里的男人始终都是个外人。”
姜舒华句句真切,但姜漱玉听着这些道理只觉得太过空乏。她是重活一回的人,自然知道孰轻孰重。姜家和檀礼她都握在手中,怎会失了分寸。
“还有张老走时交代我将这本书交与你,说是你的著作,没想到我这身为母亲的却没有先看到。”
姜舒华明白女儿打小不同自己亲近。她终日忙着慈春堂的营生,那时两位妹妹都年纪尚小,母亲又在太医署当差。全家都压在她的身上,好在是她由母亲教管长大,若是放在许氏手中定要多上几分浮躁。
只是女儿此举还是让她这个母亲觉得有点心酸。
姜漱玉谦逊摇头:“倒也不是我的著作,里面本就有祖母的心血。再加上乌老对我也加以提点。张老毕竟在太医署任职,便让她帮着看看哪里有所欠缺。想着修正好再让您观阅。”
前世被诸多杂事缠住,母亲西去时也没看上过一眼。她定然是希望早日医书著成,好造福于民。
“你祖母在泉下也算瞑目,这本是她的夙愿,”姜舒华神色不免哀伤,但在女儿面前她很快收敛神色,“等会儿别忘了去看看你的父亲,他总觉得我偏袒,从来听不进我的话。”
姜漱玉面色怔忪,等到出了书房问过张管事才知道父亲被罚在后院砍柴。他虽是男子但一直精心养着,哪里做过这种苦力。
瞧见女儿的身影,许氏一把将手上的斧子丢在一旁,没好气地直抱怨:“漱玉啊,你母亲就是太好性子,虽然张家是帮了我们不少,但也没见少收金银财宝。与其说是我们求她还不如说她求我们。若不是她的女子不争气,这泼天的富贵又怎么会落到我们姜家的头上。”
“父亲,你少说些吧。你此行确实太过冲动。”姜漱玉语气发重,要知道恩情哪里是能用钱财还的。
许氏满眼焦虑:“我这都是为了你呀,那俩男人命硬得很。你若是有什么闪失……”
“父亲事已至此,张家的人定是要收下的,更要好生招待。您好好想想吧!”
姜漱玉最为敬重张老,哪里容得别人说一句不是。冷脸直接走人,张管事见此赶紧跟上。
“张叔,你可知道张老对檀礼说了些什么?”
“这我倒是不清楚,当时屋里就留了个端茶倒水的小厮,还是少君郎带来的人。但说实话能在宫里待那么久,还安然无恙地出来,心思自然要比寻常人深些。若不是今日有少君郎护着,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祸事。”
张杜若说话滴水不漏,既不讨好人也不偏袒。姜漱玉仔细琢磨也清楚檀礼定是因为宫里的事跟张老起了争执。她何尝不知道张老是陛下手中刀,只是那又非她的本意。
姜漱玉揉了揉眉心,还是正事要紧。她先去三姨母住处想看看库房还有什么布料。还没进门就听到几声叫骂。
“愚昧不堪,你与其同陆氏交好,还不如去巴结那陆家的其他男儿,岂不是更亲。”
“二姐你是没有孩子,不知为娘的心疼。若是我女洗玉日后有了官身,咱们这姜宅以后可就是姜府。光靠别人牵线搭桥还不如将这中间的银子握在自己手中。”
姜豫华打小伶俐,看事情看得透彻。什么姻亲都是靠不住的,还得扶着自家人往上走,以后的富贵才能长久。现在不过是借借陆家的势力,他一个老男人能攀上漱玉这样的好亲事本就应该多给姜家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