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表侄女的夫郎和她的可怜孩子,若非她走得早,这两人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归宿都没。”张老不住感慨,瞧着两人就头疼。
陆檀礼仔细一瞧,男人的年纪也比他大不了几岁,那孩子也不过十一二的岁数。
他面色稍霁,温言:“可他们两个男子在姜家会不会不方便。”
“老身知道你的顾忌,可我刚收到友人来信。她得了急病,眼看人就不行了,便只能求助于我。可我那夫郎是个狠毒心肠,上回趁我不在家的几日。险些将那孩子卖到花楼里。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先将他们放到你们姜家。这吃喝用度算到我身上便好,等到改日回京就接两人回去。”
“看您说得,漱玉曾受您教诲。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小事,只是顾念这孩子在姜家长久待着恐怕引起非议。”
陆檀礼说的是实话,这孩子过两年就能议亲。在姜家待着属实不对。
“这好说,他叫顾裴,别看这孩子年纪小。自幼跟在我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会一些皮毛。就让他在姜家分些药材当个药童便可。”
陆檀礼顾念妻君刚想点头,一道身影匆匆而来。
“有客来访怎么不告知我一声。”
姜许氏语气发冲,若不是被下人告知他还不知张老登门拜访。他睨了张管事又看向角落里的二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京城避之不及的丧门星。
他嗓门拔高,扯唇冷笑:“张老虽然您对我们漱玉在宫中照顾有加,但也不能这样祸害她。将这命硬的二人放到我们姜家是何用意。”
“你……”
张老理亏,但着实又感到被人冒犯。只能沉声询问张管事:“如今的姜家到底是谁做主?”
张杜若淡淡扫过气急败坏的男人,拱手回道:“主君不在,便是少君。少君不在,便是少君郎。”
姜许氏听到此话面目扭曲,厉声呵斥:“我还没死呢。”
眼看说不过,男人直接一把拽住那晦气的寡夫往院外拉。对方一时挣扎未果,只能被拖着走。姜许氏管家之权被夺本就怀恨在心,索性就发泄出来。直接一脚将男人踹出院门。
寡夫顿时摔倒在地,整个人被弄得狼狈不堪,脸上撞出青紫。张老脸色陡变,就算是陛下也要看在先凰的份上给自己几分颜面。姜许氏当着她的面对人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你这蛮夫……”
张老只知道男人粗野,所以才用长衫和高耸发髻约束他们的姿态。哪里会想到会这般放肆。
张管事也没想到姜许氏如此冒昧,张老跟老家主交情不浅。更对少君在宫内不少提携,若是撕破脸皮只会影响漱玉的前程。
怀恨在心的姜许氏将一腔火气发泄到可怜寡夫身上,直接对他拳打脚踢。谁知小丧门星竟然扑了上来。他刚要一把甩开,有人就拦在少年面前。他没看清狠狠一推,只听闷哼一声。随后温热的鲜血从男人额头缓缓流下。
“哎呀,真是造孽啊。”
此时正在太医署的姜漱玉心口微疼,她抬头望着院外那一方辽阔天地。
莫非是檀礼出事了。
第58章
“漱玉,想什么呢?”
朱琰老远就看到在廊下发呆的女人,如今谁不知道她是太医署的大红人,郑昭仪和帝姬的身子都有由她和张老负责。再加上新娶的夫郎又是京城赫赫扬扬的陆家。明眼人都能看出姜漱玉日后前途无量,等过几年熬出资历当上院判后,院使的位置不是手到擒来。
她原本还发愁乌素性情怪异,行事严苛。若是从张老手中掌管太医署,自己这种爱偷懒耍滑的定是要吃不少苦头。看如今的局势她倒是完全放下心来。
姜漱玉回头看到是朱琰,脸色稍霁,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没事,只是郑昭仪的身子一直不见好,我有些担忧罢了。”
朱琰抬手搭在她肩头,低声安慰:“哎,这也不是你的过错,谁知道那赵充人竟然是个歹毒心肠的货色。沈后都被他害得没了性命,郑昭仪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只是多苟活些时日。陛下深明大义,就是怪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漱玉你就是心太善,想开些就好。”
听见善字,正在药柜前的钱芝顿住手上的动作,随后又慢吞吞地继续按方抓药。像她这样既没家室又没钱财的小医士,在太医署那是一抓一大把。要想以后过上能享福的好日子,关键就是要跟对人。钱芝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张老对她的叮嘱,手上的动作便更加麻利。
隔着药柜的窗棂,长廊外两人的对话尤为清晰。
“你说的对我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但张老今日迟迟未进宫,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旬休。”
她原本还想趁着后日是中秋佳节,带檀礼出去好好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