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双眼下,梨泉差点就动摇了,但一想到他今晚骗自己的事,又心若磐石了起来,甩开他的手,却因为站不稳,被林泽忱扶住手臂,两人挨得极近。
江屿辞手还保持着僵在半空的姿势,眼睛却死死盯着他们碰在一起的手。
梨泉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过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你都不会勉强我吗?你现在这
样很没意思。”
她说完这句话,感觉心里像被针刺了一样难受,但尊严不允许她表露分毫,她就这么冷静地看着他。
这句话之后,走廊里便安静得诡异起来,谁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梨泉忍不住头痛开口要走的时候,江屿辞神情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发红的眼尾像抹过一道鲜血,在那滴闪烁的水珠划过眼角前,他说了声:“好。”声音像是破碎的鼓,破败低沉。
说完,他脚步缓慢地转身,接着越走越快,挺拔的身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不再意气风发,显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萧条来,很快消失在走廊转角。
梨泉一直看着那个方向,过了一会儿,收回视线,低声说:“我们也走吧。”
林泽忱跟其他人说了一声之后,便带梨泉回了她家。
走之前,林泽忱犹豫了下,还是跟她说:“泉泉,对不起,我不小心捡到你的那个钥匙扣,然后看到了里面的纸条。”
梨泉看着他掌心那个熟悉的贝壳钥匙扣愣了愣,接过来,头痛得不想多说什么,也懒得多问:“没事,你回去吧。”
她回了房间,靠在门后,努力睁大眼睛端详那个钥匙扣,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按,里面掉出一张蓝色的纸条。
她捡起来,慢慢地展开,发现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是烈日骄阳,而我是追随你的风,风声是我心跳的证明。】
少年的字迹飘逸而锋利,一笔一划却又显得郑重,仿佛可以想到他写下这句话时掩藏的少年意动和满腔赤诚。
房间寂静无声,小夜灯描摹出门后那道渐渐蜷缩起来的身影。
白皙的手背突然溅起一滴晶莹的泪珠,一滴,两滴,慢慢越聚越多,顺着手背留下。
她蹲坐在地毯上,紧紧地捏着那张纸条,哽咽地喃喃:“骗子......”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在意唐歆雅的存在,明明在海岛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甚至那人跑到她面前宣誓主权,她都能平静地怼回去,现在却因为看到他们待在同一个空间,就已经忍不了了。
大概是因为唐歆雅对他的喜欢和占有欲表现得太明显,又或者是江屿辞和她是早就认识的关系,所以她有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怂,不直接问江屿辞今晚为什么要骗她。大概是因为她不想听到一些可能让她心碎的话。
她就是这样一个容不得半分欺骗和背叛的有感情洁癖的人。
尽管她和江屿辞并没有戳破那层关系,但他明明说过喜欢她的,她还可笑地以为今晚他是要跟她告白......
她将钥匙扣和纸条扔在地上,慢慢爬到沙发上,将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就这么睡了,昏暗灯光下,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第46章
夏季的暴雨说来就来,丝毫不讲道理,还一连下了三天。
郊区的墓园里,天空阴沉,虽然没下雨,却显得更加肃穆悲凉。
一墓碑前放了许多鲜花,前面站着两个男人,两个都身穿黑衣,举着黑伞,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一个三四十岁的年纪,身材保养良好,眉眼肃穆,看起来却温和内敛,气质端正清直。
另一个则是一个挺拔少年,气质清冷淡漠,修正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和挺括的肩膀,黑西装衬得肤色冷白,左侧手腕上露出一截蓝色手链。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微微抿着,静静地看着前方墓碑前的照片,那个笑容恬淡的女子的脸。
一开始本来不是这张照片的,是江屿辞觉得江茵可能更喜欢自己二十几岁结婚前的样子,这才换的。
江青寒低沉的声音响起:“姐,我和阿辞来看你了。”
“我们这几年过得都还行,你那些国外的产业我都有好好发展,阿辞今年也考上了京川大学。”
他淡淡地笑了笑,眼底却有一抹悲凉:“一切听起来还不错吧,不过...你在那边最好忘记这里的一切比较好,毕竟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最后偏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少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阿辞,我在外面等你。”
江屿辞轻轻地嗯了一声,每次扫墓时他最后都会独自待一会儿。
风吹起落叶,也吹乱了江屿辞的头发,天空阴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