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昭从小就很厌恶这个世界,他爸爸在他八岁那年因为醉驾逃逸被判了无期,这件事性质过于恶劣登上了当年的颜城晚报,不久学校里就有人知道了他是罪犯的儿子,学校也是一种江湖,而江湖上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有的人怕他,有的人瞧不起他,只有一些愚蠢的女生因为他长得好看想靠近他。
可张颜灵不一样,她的温暖是真诚的。
有一次午休,郑云昭从食堂回教室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有人讽刺他,有人假惺惺同情他,当中有个人说:“你看他成天阴沉着一张脸,憋着一股坏劲儿,谁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同学们越说越起劲,郑云昭在教室门口气得发抖,刚要爆发,可这时候一道女声响起来:“什么年代了还诛上九族了,大清亡了没通知到你们吗?人郑云昭不爱说话怎么了?还不允许帅哥内向啊?你们乱嚼什么舌根?”
同学们这才讪讪闭了嘴。
教室外的郑云昭平静下来,他看向张颜灵阳光下的侧脸,甚至有点想哭,从那时候起,他就喜欢她了……
只不过那时候有徐渡,郑云昭只能在暗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徐渡拿什么和他比?!
他一定要追到张颜灵,把太阳拥在怀里。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是一个独属于他和张颜灵的开始。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
张颜灵用的药里,对抗支原体的阿奇霉素有些刺激胃,打得很慢,张颜灵打完针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她拔了针,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医院外头走。可脑子越来越沉,她伸手摸一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又有点发烫。内科那老头也说了,这次流感很凶,烧退了也还是会反复,张颜灵想,得赶紧回去吃布洛芬。
走到输液区大楼外头的时候,张颜灵已经烧得有点迷迷糊糊,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她已经绝望地做好了迎接身体疼痛的准备,可最终她摔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张颜灵眯着眼抬头,是做梦吗?
“徐渡……你……怎么在这……”
张颜灵觉得今天接连遇到两位“老同学”也实在是太巧了一点。
“唔!”
下一刻她一声惊呼,就已经被徐渡打横抱了起来。
注:
奥司他韦:流感专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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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反复发作的高烧使张颜灵昨天晚上的记忆变得破碎模糊。
今天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深灰色的床上四件套,木质装潢的房间。
虽然上次来没进卧室,但因为装修风格的统一,张颜灵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徐渡的房间。
她昨天晚上烧得迷迷糊糊,已经不记得在医院巧遇徐渡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她只记得在他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车上,后来她就睡着了。
张颜灵走出卧室,客厅的餐桌上有保温壶和水杯,水杯下头压着一张纸条,是徐渡的字迹——“卫生间壁橱里有新的牙刷牙杯,黄色毛巾是你的。我去买菜,在家等我。”
张颜灵抿了抿嘴,什么叫“在家等我”,说得这么暧昧,招人烦……
张颜灵摸摸自己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但体温散去过程中淋漓的汗液使得她浑身黏腻,她很想回家洗个澡。
可她还没走到玄关,雪媚郎就叼着他的空饭碗一扭一扭跑到了她身边。
张颜灵叹口气:“你爹出门没给你放饭啊……”
雪媚郎露出无辜的八字眉表情:“唔……”
张颜灵无奈,徐渡今早上溜没溜雪媚郎啊……这狗子跟着他也是遭了老罪了。
因为这只无辜萨摩耶,张颜灵暂时打消了不告而别的念头,她从橱子里给雪媚郎拿吃的:“先吃饭,吃完了姐姐带你出去玩。”
雪媚郎高兴地摇着尾巴,张颜灵则走进了洗手间,用徐渡给她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洗脸刷牙。
水龙头打开,温热的水流被张颜灵双手捧起来,一簇簇打在自己的脸上,她的记忆也被温水打醒一些。
昨晚……好像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记忆碎片一点点重新浮现在张颜灵的脑海里。她昨天晚上好像在迷蒙中醒过来几次,床头灯一直是亮着的,徐渡的脸就安静地呆在昏黄的灯光里。
他的眼尾猩红,像是生气,也像是……哭了。
张颜灵隐约记得自己问他哭什么,但她不记得徐渡怎么回答的,只记得他说:“不要生病。”
她就这样睡了醒、醒了睡,对徐渡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缓慢凑近的脸,还有她唇上的某种触感,那触感温暖湿润,她就在这样的触感里陷入了昨夜最后的酣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