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晚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华臻并不在意,只是跟期晚对了个眼神,期晚便很快明白过来。
大门被人风风火火地破开,四个侍女开道,华霜背后还跟了四个侍女。
在尾的侍女将大门一关,立马跟上队伍。
华臻拢紧披风,往前走了几步,随后恭敬行礼,唤了声姐姐。
“姐姐找华臻有事么?”
华霜往四处打量了一番,不屑的哼声自鼻腔发出,“你我姐妹一场,无事便不能来找你?”
“自然是可,”华臻莹白的脸扯出讨好的一个笑,“华臻求之不得。姐姐请坐。”
病秧子,晦气。
华霜憋下心里的话,也懒得跟她多话,直道来意。
“我不日便要嫁去楚国,王上让我亲选两个媵人,念在多年姐妹情分,我将你带去楚国享福,你可愿意?”
华臻身形一顿,语气里沾了些惊恐,“姐姐,华臻自出生之后常居玉溪台,从未出过远门,我……我听说卫楚相距甚远……”
“楚国乃卫国邻邦,哪里远?”华霜气极,“还是你也敢嘲我嫁去那弹丸小地?”
“姐姐息怒。”华臻即刻又道,“我说错话了,是娘亲夙愿,叫华臻永居玉溪台,潦草一生,怎敢沾染姐姐洪福莹辉?”
华霜朱唇微张,“你、你怎么敢……”
华臻的娘便是个多年前被灭国的王姬,进卫王宫做了个小小的少使,生下华臻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华臻可是在讽刺她,就算做了楚王后,最终下场也跟她娘一般?
“你是觉得我要走了,阖宫上下无人再来压制你,你便敢明里暗里折损我?”华霜怒极反笑,“崔尚!撕烂她这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嘴!”
有人从身后蹬了华臻一脚,她顺势跪地,随即巴掌像惊雷一般袭来,华臻本就显病态的脸浮起鲜红的指印。
“她什么时候哭着喊着求本王姬带她去楚国,什么时候就停。”华霜转身,绣着金丝线的裙尾渐渐离开华臻朦胧的视线。
华霜走到门口时才察觉玉溪台路过零星几个婢女内侍,俱是偷摸往里张望,触及她的视线后很快缩了回去,不知将方才的场景看了多少。
一个侍女战战兢兢走来:“王姬,奴婢知错。”
她分明记得进来时关了门的,怎么门还开着?
“回去再跟你算账!”
眼见一行人离开了玉溪台一段距离,苻笠倾身而上,一脚踢翻那个叫崔尚的侍女。
崔尚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被人从身后一擒,扼住了喉咙,她艰难地往身侧看去,看清人的模样后,急切道:“期晚姐姐,手下留情,我没用力打三王姬……”
苻笠将华臻搂在怀里,朝她啐去:“呸!王姬半张脸都快肿了!期晚姐姐再用力些。”
华臻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放开吧。”
崔尚得已自由呼吸,猛咳了几声,随后跪地伏身,“谢三王姬,奴婢不敢不敬,实乃迫于大王姬威严,还请三王姬允奴婢在玉溪台待够时辰,才好回高华台复命。”
华臻拂上左脸的红肿,知晓她说的是真的,与前几次华霜留下的侍女的手劲对比,崔尚确实算得上是“不得已”。
“抬头。”
崔尚身子伏在地上,闻言抖着肩膀缓缓抬起脑袋,不知为何,三王姬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
好似一朵纯白无害的花苞,引人驻足倾身后,花苞绽开,跃出的是淬火毒箭。
她看见华臻清明的双眼,与方才面对华霜的完全不同。
“为何对我手下留情?”
崔尚眼神闪躲,片刻后心一横,“奴婢不忍。”
华臻抬眼望天,黑云滚滚,如墨苍穹像要随时泼墨而下。
她的声线冷而清冽,“有的人手中一旦握了权力,便会不识天高。华霜如此,她的侍女亦是如此。”
先王子息薄弱,王后所出
王姬与王太子生来尊贵,受万人追捧,华霜在卫王宫中更是一手遮天,横行霸道,宫中王子王姬少,她自然首当其冲。
连带着华霜假手他人代罚华臻时,她的侍女们也趾高气昂,傲于自己凌驾于一国王姬之上,不但完成了华霜的命令,也要将自己的一些郁气撒在她身上。
“你是很好的人。”华臻俯身,将手搭在崔尚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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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华台。
崔尚捂着湿衣蜷在房门外,透过雷轰暴雨声向里面道:“大王姬,是奴婢崔尚。”
房门将将开了一个口便很快合上,随即传来嫌恶的声音。
“你这副模样还想进门,就不怕污了王姬的眼,王姬让你只说那华臻如何了。”
浊血混着衣裳边的雨珠一齐滴落进门缝处,崔尚小心回话:“奴婢将三王姬打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她的侍女拿纸让她写下,愿随大王姬前去楚国。纸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