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元澄带了话来,说她恼了,要在商家久住,他若再不来,岂非由二人之间的矛盾被扩大?
而今已在汴京,他不再是宋清时,她也不再是秦檀。
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很难再有从前那样的温存。
至少,她暂时不愿意。
他也逼迫不得。
“冷......”左侧床榻上,商月楹翻了个身,闭着眼伸手在周围摸索什么。
薛瞻不动声色起身,慢步行至床边。
她不知何时踢开了被子,半边身子露在外面。
薛瞻将手伸了过去。
她仿若抓紧了冬日暖炉般,将软得不像话的脸颊贴进了他的掌心。
那便慢慢来吧。
他会一步步引诱她,重新陷进来。
床沿边的被褥凹了些许,薛瞻躺了下来。
他要她对他脱敏。
被褥被重新搭在商月楹身上,俏丽姝色重归酣眠,呼吸绵长,沐浴后的皂香清新,混杂着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里外包裹着他,缠着,绕着。
月色透过窗柩映射进来,合该躺在地上的男人侧躺床榻外侧,勾着她垂肩的一绺发丝绕指。
清醒时一张嘴不饶人,睡着了倒一无所知。
还如此没有防备。
宋清时被留在了她的过去,可他是薛瞻。
分房而睡?
他不愿与她分房而睡。
绝无可能。
第25章 要我喂吗
过了春分,恰是花繁柳绿的时候。
汴梁河边的百花争艳开着,枝枝叶叶带着春意,游人扬玉鞭策马出城,欢颜笑语此起彼伏,当说一番好景。
未时方至,与磨盘巷两街之隔的都督府里,商月楹身披薄裘从香榻上睁开眼睛。
原是想多在商府小住几日,不曾想薛瞻颇有她住几日他便陪几日的架势,无可奈何,商月楹遂在昨日用过晚膳后提出回这都督府。
今日又只得她一人在府中,薛瞻忙得连片衣角都瞧不见。
好在她将牙牙一并带了回来。
商月楹起身下榻,取清水净面,捻素帕细细擦拭干净水珠,拉开寝屋的门往外走。
薛瞻言出必行,差了元澄过来跟着她。
然则元澄是外男,无她传唤也断不会贸然进她这花韵阁。
“砰砰——”
院外传来修缮甚么东西的声音,似有人寻了棒槌在敲击,商月楹抬眼去望,本该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不知何时都不见踪影,听动静,倒像都在院外待着。
她循声往外走,拐过月亮门便见七八个圆头圆脑的婢女挤成一团,弓身弯腰绕着什么在瞧。
“春桃,秋雨,瞧什么呢?”
两个婢女回首,见商月楹小憩醒来,忙噙笑凑了过来,“夫人,元澄在替牙牙做狗窝呢!”
商月楹侧头去瞧,那围成一团的婢女果然散开,元澄不知从哪寻来数截翠竹与麻绳,正屈膝蹲在地上将那些翠竹绑在一处,还时不时拿棒槌重重敲牢。
牙牙卧躺在一旁打盹,分明昨日才来都督府,今日那肚皮却鼓囊不少。
商月楹迈开步子过去,元澄恰好绑完最后一截翠竹。
见她来,圆脸少年抬头笑眯眯道:“夫人,这狗窝绑得够结实呢,又能遮风挡雨,又能防日头太晒,多好!”
狗窝方正,就连缝隙都被麻绳捆得紧紧的。
商月楹回以一笑,俯身朝牙牙‘嘬嘬’几声,牙牙忙翻身颠跑过来。
抚着小黄狗柔软的肚皮,商月楹笑道:“你还会修这个,我以为你与元青只会喊打喊杀呢。”
元澄羞赧一笑,“都是幼时跟长辈学的手艺罢了!”
商月楹有些好奇,“你二人不是幼时便跟着他?”
元澄一愣,明白过来她说的‘他’是谁后,便解释道:“哦,我与兄长是在军营认识大人的,没参军时,兄长负责跟老头上山打猎,我负责在家中守着地盘,驱赶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他啰啰嗦嗦说罢一堆,商月楹了然点点下颌,算是对他二人与薛瞻的关系有了些了解。
言罢,元澄一拍脑袋,从怀里摸出花笺递给商月楹,“这花笺是柳家的婢女送来的,方才引泉送了过来,我见您歇着,便先收起来了。”
商月楹垂首细看,花笺上细细写了几行娟秀小字,落款画了根柳条。
她脸上笑意加深,唤来春桃,“替我寻件轻便的衣裳,玉屏邀我,我不能不去。”
说罢她放下牙牙,转身往花韵阁走。
元澄忙问:“夫人要出去?”
商月楹脚步一顿,笑意淡了些,“......不让我出去?”
元澄摆手解释道:“没,只是大人有吩咐,我要跟着夫人......”
商月楹回眸盯他半晌,唇畔的笑消失了一半,只那双乌瞳明湛,而后也没说什么,自顾回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