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瞻与二房的关系,便比大房好上许多。
若非他出自大房,倒会叫人觉得,他是侯爷膝下的嫡子。
薛玉没想到告状不成反被训斥几句,张了张唇还想争辩几句,便见薛瞻神情已有些不虞,她只得小声应下:“知......知道了。”
薛瞻抬手唤来元澄,元澄知他是何意,忙进屋去取了上好的药来递给薛玉。
“今日之事,我无需多问,瞧你这模样便是心虚,日后找个机会再与她道歉。”
薛玉千般万般不愿,这会也只得应下。
她灰溜溜离开后,元澄这才忍着笑凑到了薛瞻身前,“大人,三小姐说得不错,商小姐的确教训了她。”
元澄将珍宝阁今日发生的事尽数告知给薛瞻,薛瞻听得商月楹那句‘他对我如此爱慕’后便不由唇角轻勾。
听清来龙去脉后,薛瞻道:“阿玉性子跋扈,吃点教训也无妨。”
元澄忙跟着应声,见薛瞻这会闲着无事,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道:“大人,这是二房四郎君在锦绣楼的账单。”
薛瞻抬手接过来扫了一眼,冷笑一声:“他还真是蠢得连狗都不如。”
他提及的正是薛玉那位庶弟薛砚明。
幼时,薛砚明也总爱堂兄前堂兄后的唤他,从边关回来后,薛瞻便发现薛砚明已被养成了纨绔放荡的性子,说话做事极
为不妥。
锦绣楼是三皇子娘家戚氏一族的私产,此事在汴京权贵中不算秘密,这锦绣楼与三皇子自然脱不了干系。
三皇子早有意拉拢他,见他不为所动,便将主意打到了薛砚明的身上。
家族同气连枝,薛砚明若与三皇子扯上一丝关系,他薛瞻便也被迫站队了。
薛瞻阖上眼眸,倚靠在背后的古树上,“找个机会让锦绣楼将他拒之门外,三皇子那边若再有意派人寻他,就不用再顾什么情面了,杀了便是。”
元澄元青立时齐声应下。
见薛瞻合目休息,元澄挠着后脑勺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先前在鹤春楼瞧见的一幕告诉他。
“大人,还有一事......”
薛瞻:“说。”
元澄:“商小姐今日出门先去了鹤春楼附近,宁家那位......将她拽去了巷子,那巷子太窄,我没敢靠太近,不知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
薛瞻蓦然睁开眼睛。
元青责备地看了元澄一眼,那意思便是你怎的连这个也说,明知大人不喜,还说什么?
元澄小声嘀咕:“我那不是想着事无巨细报备么......”
薛瞻从怀里掏出蝴蝶步摇与荼蘼绒花,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这两样首饰,面上神情被古树枝叶遮在阴影处。
良久,才听他道:“元澄,她今日去珍宝阁只买了一朵绒花?”
元澄茫然点头,“是......”
薛瞻:“私库里有陛下赏的白玉荷莲鸳鸯簪,你去寻了,还有珍宝阁里那些绒花,都买下来,送去商家。”
言罢,薛瞻起身立在窗台边取出狼毫笔,以及一枚雕刻得规整的木牌。
他提笔落墨,而后递给元澄。
元澄接过木牌后便立时往外走,方走几步又折返回来,在院门处露出半颗脑袋,“大人,何时送去?”
男人笑得咬牙切齿,“现在,立刻。”
第16章 出嫁前。
商月楹回到商家时,午时方过。
雨后初霁,缎面乌发镀了层薄薄的暖光,方走到花园,就见年前断了绳的秋千已被修缮好。
花园里正拿剪子修剪枝叶的婢女俏儿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朝商月楹快步走来,“小姐,老爷又命人埋了好些云锦杜鹃的种子,这会报春已经开了,小姐要去赏一赏么?”
云锦杜鹃是商月楹喜爱的花,此花生长在高山之上最为适宜,可商恒之宠她,宁可花些银钱叫这云锦杜鹃在家中满园绽放。
商月楹从前不觉得,而今倒对云锦杜鹃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她与这花儿的命运竟重叠到了一处。
“去回了爹爹,日后不必再费心思种这些了,就让这花待在它该待的地方吧。”商月楹走到秋千前坐下。
俏儿应声后就退了下去,商月楹绣鞋轻点,秋千霎时缓缓晃动。
因是景佑帝赐婚,六礼便自顾由礼部操办了,薛家要做的便只有纳征一事。
虽说距婚期还有日子,可女子出嫁前要准备的事宜颇多,她兴许也只偷得这半日闲了。
正沉思着,俏儿去而复返,身后还多了道轻浅的脚步声。
商月楹弓足拦停秋千,回眸望去,只见本该在家中学规矩的柳玉屏正跟在俏儿身后往她这边走来。
见她发现自己,柳玉屏眼眉弯弯,快步上前,“好妹妹,眉头快松些,都能夹死蚊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