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夫君他表里不一(226)

作者:猫芒刺 阅读记录

抬手抚一抚他被长风吹起的额发,她轻轻翕合红唇,由着话从唇间溢出,穿过他的耳畔,飘去河面上。

“九娘讲得对,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要强。”

.

巡过铺子,用过晚膳,黑沉沉的夜细细密密漏下雨丝,赶着回了绿水巷,商月楹挑帘下车,方跨步入门,却说又旋裙瞧一眼廊柱旁的身影,“你不进去,杵在这赏雨呢?”

薛瞻回身衔她的唇吻一吻,未几松开她,“你先进去,我夜里还有事,亥时前一定回来。”

商月楹仰面盯着他,扇几下浓密的睫,心内隐约猜着他要作甚,只轻点下颌,“你去罢!”

目送她进府,薛瞻倏冷眼眉,顶着寒雨钻进车里,朝外吩咐道:“叫阿烈将人带去大理寺。”

即便是落雨,汴梁河畔依旧热闹,只是这样的热闹,一丝也渗不进大理寺阴冷沉闷的牢狱里。

薛江流与薛如言分开羁押,一个关在西边,一个拐了两条廊关在东边。

这厢垂眼紧盯着湿冷的地面,薛江流阖紧一双眼,因着刺骨的冷,没忍住缩一缩肩。

未几听见一串沉稳的脚步声,辗转停在了身后。

薛江流剪起眼皮,无情无绪启声,“逆子。”

“父亲,牢狱之灾的滋味如何?”不知过去几晌,薛瞻才堪堪张唇。

薛江流仍未转背,嗤嗤一笑,低骂道:“你这般会算计,倒是随了你外祖,早知你将我也算计进去,如此畜牲行径,我就先想法子将你杀了!”

孰料薛瞻歪着身子靠在栏边,讽道:“父亲心善,都能替旁人养儿子,哪会杀了我呢?”

薛江流一霎回身,窥清他身后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孔后,原本古板正经的脸上总算泄出一丝裂缝,竭力咬着牙道:“贱人!你背叛我!”

冬莺往前几步,伏腰向他行礼,神色很是平静,“你我之间本就只剩交易,何谈背叛?”

薛江流顷刻去睇薛瞻,喘着粗气道:“......你什么都晓得了?”

不待薛瞻答话,他自顾笑一笑,锁了镣铐的两个手腕往里收,缓缓抚掌,“原先我还有些不明白,现下我全明白了,你兜兜转转绕这么大一圈,一面投靠陛下,一面在薛家装样,将我牵进你的阴谋诡计里,怕是早已想杀了我罢?”

薛瞻冷眼窥他动作,反往袖口掏出一纸和离书,塞进缝隙里,“签了它。”

冬莺遂蹲下身子,将笔递了进去,斜斜搁置在栏边。

薛江流捡起平扫,吭吭笑了几声,“当我不晓得你在盘算什么?我是罪臣,你母亲与我是夫妻,便是罪臣之妻,你得新帝青睐又如何?日后人人都晓得你一双父母获罪,连带着你外祖一家都饱受诟病!”

他很是得意睐着薛瞻的脸,“你对你母亲最是孝顺,我偏不签!偏要叫你往后的每一年都想起你母亲所受的牵连!”

孰料薛瞻只居高临下俯视他,半晌扯一扯唇,笑道:“你觉着,我是来与你讨价还价的么?”

薛江流神情一顿,几晌滚一圈咽喉,沉默间尝出喉间的痒,厉声喊道:“逆子!你做了什么?”

冬莺:“你应当熟悉此毒才是,早在几日前,倪湘托了打点进来探视,我便将此毒下在了酒水里,痒么?”

薛江流立时掐紧咽喉,恨红了一双眼,瞪向薛瞻,“你敢!你敢!”

薛瞻对着他的惶然笑了声,嗓音浮浮沉沉钻进他的耳里,“所以,签字,我便将解药给你。”

大约是晓得此毒有多厉害,又或说薛江流心内仍揣一腔侥幸,新帝虽将他羁押,接连过去几日却未有处置他的消息下来,想来他是能活着的,只这官位兴许不保!

思及被悄无声息下了毒盘踞在咽喉,薛江流在心内益发恨得咬牙,恨不能破开这扇门,饮薛瞻的血!啖薛瞻的肉!

再三思量,薛江流到底捡起那支笔将其名讳草草写下,旋即将一纸和离扔出去。

不一时见薛瞻未有动静,薛江流立时敛眉,反手朝他一伸,“解药呢?”

岂知薛瞻扇几下眼,伏下腰来问他,“什么解药?”

薛江流一霎撞响身前的门,匪夷所思剜着他的脸,若说他滔天的怒意能吞噬人的皮肉,薛瞻此刻应化作地上的一捧灰,“逆子!你如今水涨船高,你就不怕他人诟病!你岂敢,你岂敢,你岂敢弑父!”

‘弑父’二字在他干涸的舌尖滚了几圈,最终被推出赤.裸的光线下。

他骇极,怒极,怕极。

而薛瞻总算站直了身子,一双眼似笑非笑回望他,眼底的顽劣与多年前被他压在地上挥鞭、却仍固执看着他的少年一霎重合,仿若

这样的顽劣只是用来与他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