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惊惶抬头,认错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又见秦意一改神色,笑眯眯道:“罢了,你是伺候惯了小姐的,就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明日家中有客登门,你是个心灵手巧的,务必将小姐打扮得花儿一般。”
最后一句话她咬字极重,“听明白了么?”
春桃自然是知道宁家看中商月楹一事的,见商月楹没有反对,她连连点头保证,定会费尽心思替商月楹装扮。
见商月楹还在发愣,秦意微叹一声,索性将商月楹推回房,“行了,困了就去睡,今晚把觉睡够,明日瞧着就格外精神些。”
秦意走后,春桃也揉了揉渐渐往下耷的眼皮,“小姐,那奴婢......”
商月楹往被褥里一钻,随意摆了摆手,“去睡吧,替我将灯吹了。”
整个寝屋陷入黑暗后,床上平躺着的人儿翻了几个身,听衣裳与被褥的摩挲声,是毫无睡意的。
商月楹就着月色去看帐顶,半晌才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来。
“我要与人相看了,骗子。”
隔日一早,春桃一改颓靡,神清气爽地将商月楹从被褥里拖了出来。
伺候着商月楹洗漱完毕后,春桃就压着她坐在了妆台前。
春桃手里握着梳篦替商月楹绾发,“小姐,前几日柳小姐登门时,奴婢跟着流萤学了一手新样式,要试试么?”
商月楹从妆匣里翻出胭脂举在颊边对镜比着,“你如何顺手就如何来吧。”
春桃得了准话立时兴致冲冲替她摆弄起来,待发髻被绾好,又往妆匣里摸了些蝴蝶软簪戴在商月楹发间。
装扮妥当后,春桃就叫商月楹起身转一圈。
商月楹依言伸手转了圈,“美么?不用再坐回去了吧?我屁股都坐麻了。”
春桃嬉笑道:“小姐今日是大家闺秀,言行举止需端着,对粗鲁之语要嗤之以鼻。”
商月楹瞥她一眼,“哦。”
“小姐,咱们能去前厅了罢?”春桃兴冲冲凑近,“夫人应该在前厅等着了!”
商月楹晃着脑袋上的琳琅头饰,道:“走吧,客人登门,是该提前去候着的。”
宁夫人与宁绪之果然来得早。
一进前厅,宁夫人就满脸惊喜地捧着商月楹的手,“好妹妹,我就说月楹生得与你比较像,你看看这小脸俏得,我只恨没有女儿命了!”
她说得痛快,仿佛是没瞧见商月楹微僵的神色,见她垂着头一副恬静乖顺的模样,她愈发心生喜爱,稍稍侧身就将自家儿子露了出来。
“月楹,这是我家不成器的儿子,唤绪之,字容回,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唤他绪之哥哥。”
第9章 休想抛下他。
商月楹眼睫微抬,去看那站在宁夫人身后的高挑身影。
她想,若她没去扬州,没见过宋清时那般好颜色的一张脸,当真是会在今日被美色冲得头脑发昏。
宁绪之穿一件望月纹圆领袍,内搭交领长衫,刺绣腰封上垂落飘逸丝带。生一双桃花目,见商月楹看向自己,他薄唇轻勾,清隽脸庞笑意更甚。
商月楹福身行礼,“宁......”
话语稍顿,她还是喊道:“绪之哥哥。”
罢了,哥哥妹妹的叫上几声也没什么。
汴京男子爱四处认妹妹,她只是依葫芦画瓢。
宁绪之俯身作揖,“月楹。”
其母宁夫人一双眼眸不停在二人身上流转,暗道一声配极了。
身后跟着的宁府婢女将节礼呈给了施妈妈,秦意便温言请宁夫人与宁绪之入座品茶。
秦意:“我家老爷大清早就被叫去翰林院磨工了,今日家中只有我们母女二人,不如晚膳也留下来一道用?”
“外头热闹极了,我方才一路过来,哎哟,那个个脸上都红光满面,那卖花灯的贩子一个比一个力气大,肩上恨不能再挑一筐子花灯才好。”宁夫人笑吟吟答话。
“这不是巧了么,我家老爷今日也回了通政司,你既诚心相邀,我自然不会拂了你一番心意,今夜可要将你那珍藏多年的酒酿拿出来招待我才是!”
宁夫人与秦意说话时,总偷偷去瞄安静坐在一旁的商月楹,见她只是偶尔端起杯盏轻抿一口,也不随意搭长辈的话,心中那份对未来儿媳的满意更甚。
思衬间就有了主意。
她忙拉着秦意起身,“哎,好妹妹,我上回与你说的那套宝石头面是当真好看,只可惜被人买走,我今日带了图纸来,打算自己找人打一套,你眼光
好,不如替我看看......”
秦意暗暗给商月楹递了眼色,就这样被盛情难却的宁夫人拉去了内室。
厅内一时只剩商月楹与宁绪之二人相对而坐。
商月楹垂首抠着手指,试图逃避这样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