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月楹轻轻‘啊’了一声,搁置一双筷,垂目扫量
一眼,“入宫?我从未进过宫,细细一想,我好像连入宫能穿的衣裳都没几件......”
她睇眼过去,眨眨羽睫,“现在差人来量身,还来得及么?”
薛瞻:“来得及。”
用罢午膳,商月楹尚未出门,唤了春桃去请常替她裁衣裳的成衣铺,觉着无趣,便屈臂撑在方几上,单手托腮把玩披帛。
成衣铺的掌柜来得快,带了好些料子过来,商月楹一眼瞧见其中一匹梅子青色,伸指轻轻抚一抚,心生喜爱,“就这匹罢!裁宽袖!”
她另挑了匹淡黄色的料子裁对襟上襦,复又选了绣花样式的同色料子裁裙,而后才摆摆手,觉着满意。
侧着脑袋睐一眼薛瞻,瞧他身上晃眼的银色圆领袍,商月楹忽道:“你要裁新衣裳么?”
熟料薛瞻仿若就等她问出这句,当即搁下手中杯盏,起身细细瞧她方才伸指点过的几匹料子,弯起两条山峰似的眉,点点下颌,“我与夫人穿同样的颜色。”
商月楹尚未来得及咀嚼出味来,但见他神色坦然与成衣铺的掌柜吩咐,就照她方才选的那些,替他裁出一套来。
成衣铺的掌柜笑得眯紧了两个眼,忙寻来软尺替二人量身。
掌柜退下后,商月楹古怪瞧薛瞻一眼,“你要与我穿一样的颜色?”
薛瞻:“不行么?”
“......行倒是行,”商月楹小声咕哝:“就是觉着有些奇怪......”
薛瞻佩好寒渊在腰间,起身靠近商月楹,指腹轻揉她的软腮,“我该回骁骑营了,外头太阳毒辣,我送夫人去赏荷宴,酉时前去接夫人回家,嗯?”
竟将话岔开了。
商月楹不与他计较这些,咬咬唇,当即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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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是因都督府的缘故还是因何,成衣铺的办事速度快极了,约莫三日便送来两套崭新的衣裳。
宫宴设在夜间,又过得几日,商月楹便随薛瞻一道出门,套了马车往宫里去。
马车里,商月楹瞧着二人同色衣裳,却说也未压下心内的紧张,不免问道:“薛瞻,这宫里的贵人,都还好说话罢?”
薛瞻失笑一瞬,适逢与她对面而坐,索性两条腿夹紧她的双膝,俯身理理她鬓边一丝绒发,“放宽心,今日入宫的官眷不止你一人,何况我一直会在你身旁,你紧张什么?”
闻声他不掩饰那丝笑,商月楹撇撇唇,将脸摆开,“我哪有紧张!你不许乱讲!”
薛瞻扬扬眉,不再戳穿她,只泄出一丝笑,握了她的手攥在掌心。
商月楹静默几瞬,没忍住又瞧瞧他。
要她讲,他今日穿这身衣裳......
还真俊。
真好看。
垂目去瞧,藏在梅子青色外袍下的修长指节弯曲,轻轻包裹住她的手,指腹时而摩挲她的手背。
酥痒的感觉,像她前几日赴赏荷宴尝过的沁甜山泉水,冰凉极了,淌进心口里,激起一阵颤栗,叫五脏六腑一霎包裹,又能细细回味一丝甘甜。
商月楹不动声色挪挪两片臀,不自觉离他更近一些,适逢一阵风挑起车幔一角,她借故转头去瞧,没忍住,在他瞧不见的一小方天地里,弯了眼眉,勾了唇角。
也罢,谁叫她眼光不错呢,这料子挑得......
当真合适。
这厢,她在心内辗转品尝甜丝。
那厢,马车亦行至宫门口,薛瞻当先跳下车,复又揽腰将她抱了下来,商月楹在他身前站稳一瞬,才挑眼去瞧四周,四下张望,竟瞧见白承微下了马车,柳玉屏竟也来了。
她立时扬起唇畔的笑,未嚷出声,只踮脚冲那头摆摆手。
柳玉屏眼眉惊喜,想过来,又碍着柳父柳母在,只得冲她笑笑。
倒说是白承微立时扯了裴宿过来,与商月楹握手伏腰,“商妹妹,就讲你我有缘,前几日赏荷宴方见过,今日竟又在宫门口碰上了。”
言罢,她视线往薛瞻身上一落,后退半步,与他见礼,“都督。”
裴宿一双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打转,当即朝薛瞻挤眉弄眼,夸赞学生一般瞧他。
好似在讲,孺子可教也。
商月楹笑一笑,凑近白承微,细声答道:“是很有缘呢,但,白姐姐,我头回进宫,有些紧张,就怕礼仪上出错,闹了笑话与旁人瞧。”
白承微拍一拍她的手,安抚道:“不打紧,我夫君讲了,陛下不大在乎这些,我倒是第二回 进宫了,是真觉着没什么,你可莫要太过紧张,真闹出笑话来,放松!”
大约是为了叫商月楹岔开情绪,白承微促狭一笑,与她贴耳,“你今日很美,你夫君,也俊得很,你二人当真配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