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些个党羽的面色,难看至极。
不知几晌,景佑帝摆摆手,“祈儿说得对,此事慎重,便交由户部善后,旁的,之后再议罢!”
话锋一转,他又道:“渊儿,你办事不利,想必心思已不在政事上,百姓有难,你瞧不见,这兵马司,想来你也不必再掌管,你可有意见?”
赵渊颤着下颌阖紧双目,难掩心中懊悔,“......儿臣,谢父皇隆恩。”
这话,便是将此事定罪,重罚赵渊,却也不曾叫任何一个皇子接手,只叫户部插手去办。
朝臣们细细琢磨,只觉这皇子之间还有得斗,却也不便再出言,只齐声附和:“陛下英明——”
此事揭过,金銮殿总算拨开乌云见明日。
景佑帝瞧着赵郢赵渊,近乎无声叹一口气,辗转揉捏眉心,忽道:“朕记得,皇后生辰快到了。”
礼部尚书王大人忙应声,“是,陛下,不知这......”
往年皇后的生辰阖宫热闹,琼林玉宴,可......
王大人悄悄瞄一眼地上的折子,只暗呼差事难办。
景佑帝摆摆手,“皇后与朕多年夫妻,朕的子民,亦是她的子民,便是要大办,皇后亦不会点头,便只当成寻常家宴办吧,届时都将夫人带进宫,君臣一家好好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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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裴宿扯松闷得燥热的衣襟,三两步追赶上薛瞻,复又拍一拍他的肩,“都督!”
薛瞻回首一望,吊起一侧眉,冲他扯开一线笑,“裴大人。”
裴宿瞪圆两个眼,想是未料想薛瞻竟冲他笑,毕竟,头回与他打招呼,那脸色还像自个欠他银子呢。
好在他反应快,当即并排与薛瞻徐行,用肩去搡他,“欸,我家夫人与你家夫人私下姐姐妹妹地唤,我与你哥俩好,你没意见吧?”
不待薛瞻答话,他又擦一把鬓角的汗,自顾道:“好兄弟,我比你大半岁,便当是你的哥哥了,老弟,哥哥问问你,你家那两个弟弟是不是铁了心要与三殿下绑在一处?”
薛瞻步伐一顿,又状若无事继续前行。
裴宿背过身,面朝薛瞻倒着走,朝他挤眉弄眼,“哥哥前几日可瞧得清楚,谭家那浪荡子伙同戚家大郎,与你两个弟弟在一处吃酒呢,欸,不是我讲,你瞧着也是个聪明人,你两个弟弟怎如此......?”
如此蠢笨。
薛瞻在心内替他说罢未挑明的话。
面上不显,他稍稍停步,正视裴宿溜圆的两个眼,“说完了?”
裴宿眼眉一弯,忙摆手,“哪能呢,嗐,不说这个,我想问问,宫宴那日,你可想好要与夫人穿什么了?”
见薛瞻偏目瞧他,他笑意更甚,“我与夫人早已商量过,但凡此等宴席,都穿同色,好叫旁人艳羡,自个也痛快,老弟,离宫宴还有几日,不若你也与夫人这般穿,届时,我与夫人琴瑟和鸣,你与夫人郎才女貌,岂非叫旁人艳羡眼红!”
薛瞻不搭腔,裴宿又催促一声:“老弟,你讲呢?”
薛瞻:“我与夫人穿什么,届时自有安排。”
这话,便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却说这裴宿听了也不恼,忽而撅撅嘴,抬眼望一眼天,岔了个没头没尾的话来讲,“哎呀,我突然想到,今年的琼林宴还没办呢,你也认识宁绪之吧?”
他话碎得像汴梁河边不停嚷嚷卖花的婶子,“他还真是三元及第的料子,想来宫宴那日他也会来,不知陛下会不会替他寻一桩良缘呢,不过我听说,他刚登榜那几日,便有几家找上门去,说是牵线搭桥,可都被他拒了......”
薛瞻早已越过他往前,却见裴宿扬声一喊:“老弟,你可知为何?”
裴宿在心内默念几晌,果真见薛瞻步子一停,只觉早先在白承微那听来的八卦当真好用,当即笑嘻嘻,快步跟上,“就这么说定了啊,届时我好好瞧瞧,到底有多少人羡慕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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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后,薛瞻照常去往骁骑营。
再回都督府,已至午时。
侯在前厅等商月楹来一同用午膳,听及脚步声,忙起身去门口等。
却遥望廊下,她着一件明黄对襟宽袖,水蓝八破裙迎风而动,披帛绕臂系了个结,裸露在外的肩颈戴着彩珠璎珞,发髻绾得细致,与衣裳同色的绒花插进发间点缀,明艳动人极了。
出神间,商月楹已行至身前,摆摆手,嘀咕道:“薛瞻,你发什么呆呢?”
薛瞻扇几下眼,侧开身供她进门,“没什么,夫人今日要出去?”
商月楹点点头,“我收到赏荷宴的帖子啦,旁人相邀,不好不去。”
夹了道烧鹅过去,薛瞻道:“皇后生辰快到了,今日上朝,陛下称,届时宫宴,夫人要与我一同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