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半靠在浴池里,脑子里那丝混沌也能轻易被拂散。
闭目感受着肩颈后的微凉池壁,心内那片烧得寸草不生的燎原倒渐渐被扑灭。
“白姐姐说得对,”满室静谧,只余荡荡水流声,商月楹抬臂一拍池面,四下渐起水珠,“都是男人的错。”
复又泡了半炷香的时间,商月楹遂扶着池壁起身,淅淅沥沥落一地水珠,脚尖踏上去,弓身挑挑拣拣,才恍惚发觉迷糊间忘了拿小衣与短袴。
幸得只有她一人。
忆起外头的门被她落了栓子,商月楹摆一摆首,捉了寝衣就往身上套。
出去再寻小衣与短袴穿上吧。
熟知在浴池待上的时辰太久,一推门而出,竟觉有几瞬头昏,商月楹忙伸着双手撑在妆台前,合目几息,方缓过神来。
用力甩去混沌思绪,商月楹伏腰凑近铜镜,伸出手指轻戳镜中的自己,小声咕哝道:“再气仔细夜里睡不着!不就是没学那裴宿一般来接你么,有什么好气的,你又不是没套车过去。”
“他就是块木头,你可是都督夫人,不与他计较!”
收回手指,拢了梳篦来顺理湿漉漉的乌发,商月楹忽觉有甚么讲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当先摆头往身后一瞧,手一抖,梳篦‘啪嗒’一声落在脚下。
他是何时进来的!
薛瞻静静窥她仿若瞧不见他一般从浴房推门出来,又自顾埋怨他半晌,恨他是块木头。
但见她受惊滑落梳篦,只好起身几步立在她身后,伏腰捡了梳篦,指腹
拨弄妆匣,另寻一把干净无尘的梳篦替她梳理,“怕什么?不是说我是块木头么?”
“......你如何进来的?”
“翻窗。”薛瞻答得坦然。
商月楹僵着身躯坐在圆杌上,两瓣臀想挪又不敢动弹。
她底下甚么都没穿!
他翻窗进来,还替她梳发,她要如何去取小衣与短袴出来!
眉心暗暗拧紧,商月楹遂歪了脑袋,道:“我此刻不想见你,你出去。”
赶他走?
薛瞻未搭腔,寻了帕子替她绞着发丝,不答反问:“所以,夫人是在气恼我今日没去侯府接你?”
商月楹鼻腔里哼出绵绵一声,涓涓声线像猫爪挠在心尖上,酥痒软麻,“休要胡说。”
薛瞻又道:“两个婢女说你在侯府受了气。”
“是我思虑太多,没考虑夫人,我以为,夫人不会想我时刻掌控你的去向。”他冷不丁拢紧她的肩,稍稍使力,将她转过来面对他。
商月楹唯恐他窥见甚么,忙‘啊’了一声,飞快起身欲往帘后去。
熟料这般动作落在薛瞻眼里便是逃避,当即弯腰坐下,桎梏她的手腕,自顾扯进怀里,将她整个人都束缚住,“说说,受了什么气?不说出来,我便不松手。”
“......你松开我!”商月楹两瓣软嫩的臀落在他精壮的大腿那一霎便僵硬极了。
她往回拽几下,腕间的力度仍钳制着,一瞬发急,竟‘啧’了一声,另一条胳膊抬起,不轻不重往他脸侧拍了个响。
一巴掌落下,她呆了几息,忙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你!”
薛瞻捉起她掌掴的那只手,又往脸侧拍了个响与她听,“我得罪夫人,夫人打我便是。”
商月楹即便使出吃奶的力亦挣不过他,那丝不自在的感觉益发明显,她仍挣扎着从他腿上起身,“我不打你,我没受什么气,你先出去!”
她愈这般,薛瞻愈觉着她在与他闹性子。
为免她再挣扎,索性扣紧她的腰往上一提,双膝屈进她的腿间,换了个姿势,叫她跨坐在他身上。
一手禁锢她的后腰,一手稍稍使力,拢紧她两个白皙的腕。
商月楹立时瞪大眼,当即哑声。
后腰的炙热手掌抚着背一下下顺,方听他道:“既然夫人说没有在侯府受气,那......便是两个婢女在撒谎。”
商月楹滚一圈咽喉,颇有些气恼,僵着身子撇开脸,“别以为激我几句我就上当。”
后背被一股力推向他,商月楹忙往后拉开距离,却仍不可避免地双唇轻贴他凸起的喉结。
一霎,商月楹只觉身下有些紧绷。
方才离得近了,挣扎间,攥她手腕的指骨轻轻在柔软处一擦,薛瞻方有所反应,视线没忍住往下一落,还未探寻到甚么,被她仓皇一声打断。
复又窥她羞得不能再红的软腮,他总算明白,她为何在他怀里挣扎往外逃。
她就像一尾通体浑红的鱼,无措间被兜住,逃不出去。
巧的是,眼下,他亦被兜住了。
默息半晌,商月楹臊着一张脸皮埋首,道:“......先放我下来,我说与你听。”
薛瞻未吭声,回答她的只有不疼不痒的轻轻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