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薛玉立时明白过来,“......都听见了是罢?”
商月楹:“听见了又如何,没听见又如何,你编排我,我掀你一杯茶,只是轻的。”
要说换作旁人,这会便该将此事揭过,偏薛玉是个炮仗,她扫量一眼碎得四分五裂的杯盏,冷笑一声:“倒没天理,这是我家!在我家,我还能叫你给欺负了?”
那章令姝与宁仪然忙出来打圆场,拉了薛玉往一旁去,却说这薛玉力气忽然大得厉害,三两下挣开来,“别拽我!好个都督夫人!仗了我堂兄的势就敢如此!”
商月楹只淡淡乜她一眼,拂裙坐下,侧头唤人:“元澄——”
元澄忙绕了月亮门过来,但因有旁的女子,只稍稍靠近一些,垂首等着吩咐。
“去,侯府你也熟悉,寻两个桶,打满水提来!”商月楹单手托腮,朝他递去眼色。
薛玉立时拧眉,“......你有什么歪主意!”
商月楹面无表情回首,“替你们三人洗洗嘴。”
其实她起初只打算先吓吓这三个嘴上不把关的妹妹,熟料元澄歪曲她的意思,又与她一道听了那些编排的话,当了真,还真片刻就打了两桶水来。
宁仪然与章令姝瞧他这宽肩粗胳膊的模样,唯恐商月楹吩咐他按了二人的脑袋往桶里去,当即紧抿着唇,强撑道:“商、商姐姐,你不许罚我!”
章令姝脸色有些发白,又有些恼,见了元澄又怕,一紧张连嫂嫂也不喊了。
只薛玉还犟在原地,她瞪一眼元澄,旋身冲商月楹嚷道:“你敢!你今日敢欺负我,你看我怎么在堂兄、堂伯那告你的状!”
她竟还想靠口舌之争赢过商月楹。
熟料商月楹只睇她一眼,轻蔑的笑,“告状?不是你讲我仗势么?其实,有一句话你们倒编排得对了。”
她稳坐圆杌,另取杯盏,两个婢女忙替她斟茶。
轻轻呷几口,她方道:“薛瞻,对我的确挺好的。”
“你可知,在都督府,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商月楹轻飘飘几句就将自己的地位展露给她三人瞧,“这桩婚事,是他求着我商月楹嫁给他,整个都督府,都只能听我的,这其中也包括你的堂兄。”
“阿玉,我说这些与你听,是想告诉你,下次再编排嫂嫂,莫要再想着有堂兄替你撑腰,倒说你再外头闯了祸,搬出嫂嫂的名头来,叫嫂嫂替你撑腰兴许更有用。”
言语甫落,她一改脸色,厉声道:“元澄!抬水来!”
见她动真格的,薛玉尖叫一声,当即提裙往外去,却又被元澄匆匆拦住。
薛玉:“商月楹!我与你有什么仇!”
商月楹点点下颌搭腔,“是啊,我也想问,我与你到底有什么仇,叫你三番四次瞧不上我。”
“旁的不讲了,多是些废话,今日嫂嫂就做这个主,替你们将嘴皮子洗干净,没得往外去说出祸事,日后替家里蒙羞!”
宁仪然与章令姝犟着下巴不肯挪步,春桃敛神催道:“宁小姐,章小姐,请吧,莫叫都督夫人久等了。”
商家老祖宗哟,她家小姐一玩就来个大的,幸得她提前吃了记定心丸!
商月楹隔空又递眼给元澄,这回元澄总算明白她的意思,稍稍收敛了些,逗小猫似的拦着薛玉。
几番拉扯,月亮门外总算传来脚步声。
商月楹唇一勾,暗道好戏开场。
当她没瞧见,薛玉身旁的婢女早偷摸溜出去喊人了。
章兰君头先领着白承微出去,定是与她商议什么,想将人都引过来,就务必将事往大了闹,大房那头还有个倪湘,一惯爱瞧热闹呢。
“哎哟,这是在做什么!做什么!”果真,章兰君领着乌泱泱一波人过来,难掩惊呼,她身后的二爷薛江林与倪湘等人更是瞪圆了两个眼,就连白承微亦惊诧把商月楹一望。
替自个撑腰的来了,薛玉‘哇’地一声哭出来,两条腿方往前迈去一步,一道身影却比她更快。
商月楹闷头扑进章兰君怀里将她抱着,低低泣声,不忘捏帕子时不时擦拭眼角的泪,“二婶,你可要替月楹做主!”
她哼出绵绵几声,抽泣着赶在薛玉冲过来前开口:“月楹不过先去寻个方便,再回来便听见几个妹妹在议论则个,讲我不该嫁给夫君,要嫁给旁人才对!”
薛玉没地方扑,索性扑进薛江林怀里,忿忿抬头反驳:“你休要胡说!”
商月楹不与她争辩口舌,只固执揽着章兰君的腰,扬高一把嗓喊道:“我与夫君是陛下赐婚!此乃陛下的意思!几个妹妹如此说,我就怕这话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若传进陛下耳朵里,岂非叫陛下觉得咱们侯府对这桩婚事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