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随便夹了个蒸饺吃着,靳若飞低头查看潇潇的脸和胳膊,生怕他磕着了、碰着了。邢再洺已经吃得八分饱,一边喝咖啡一边道:“昨天晚上一点钟左右,侦探在梧桐街锁定了一幢老洋房。他们打电话给我,我让朋友派了两个保镖跟我一起过去——”
深夜的梧桐街安静至极,路上只有轻微的风声和秋虫不知疲倦的鸣叫声。邢再洺带着人赶到洋房楼下,见房东已经愁眉苦脸地跟私家侦探站在一处,手里拿着钥匙。而此时,二楼的灯居然还亮着,窗口隐约传出人语。
让其他人各自把守着阳台和后门,邢再洺与房东站在大门外,不疾不徐地敲了敲门:“靳先生,秦阿姨,你们还没睡吧?我是潇潇的爸爸,过来接潇潇的。”
窗内的人声戛然而止,随即响起了刺耳的椅子挪动声。邢再洺听见有个小孩短促地叫了一声“爸”,但下一秒又安安静静的了,只有沉闷而凌乱的脚步在四处奔跑。
“我看到他了!”这时,蹲守在阳台下的保镖低喊一声,吓得那阵脚步匆忙往后面移去。邢再洺不动如山地立在大门口,竖直耳朵听着动静。直到那串凌乱的脚步声朝大门奔来,他才猛地拉开门,冲进去钳住那位alpha的胳膊——
“放开我!你放开我!”今年五十一岁的靳强身材与靳若飞相仿,都是瘦削高挑的。他们父子长得很像,吊梢眼、窄鼻菱唇,不同的只有神态和气质——这位靳先生活脱脱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老混混,神情狡猾无赖,瞪着他奋力挣扎:“你半夜私闯民宅,就不怕我捅给媒体吗?!”
“是你擅自带走潇潇在先,我想,大家会理解我今晚的所作所为的。”好整以暇地打量他两眼,邢再洺正要把他的胳膊扭向身后,却不料这个老流氓灵活得跟猴子似的,挣开一只手,胡乱从鞋柜上抓了根鞋拔子,往他胳膊狠狠一抽——
邢再洺吃痛地收回手,靳强便如一条泥鳅般从门缝里溜了出去,还把外头的门房东撞翻了。
“……操!”不禁咒骂一声,邢再洺追出门,见这个老小子的身影奔跑在大街上,已经逃出五十米开外,保镖们都追不上了。他只得暂且放过靳强,回身上楼——秦丽君紧搂着潇潇站在窗边,两眼通红、面色苍白,身子剧烈颤抖着,不知是害怕还是后悔。
……
听完他的讲述,靳若飞瞬间瞪起眼,警觉地搂紧了潇潇:“我妈居然没跑——她在哪儿?”
邢再洺伸手指一指不远处的客房,眼神平静:“她昨晚哭了很久,怪你爸爸不带她一起走,大概哭到四点多才睡下。”
这时,潇潇扬起脸,望着妈妈道:“昨天奶奶接我的时候,说带我去见一个人,还说,我肯定会喜欢他的!我问她有没有跟你说,但她不吭声,还把我的电话手表拿走了!我马上就觉得不对劲儿……后来看见爷爷,我一看他跟你长得这么像,就知道那肯定是爷爷!”
“爷爷有没有打你、骂你?”靳若飞心疼地问儿子。
“他没有打我……不过,他脾气好坏!”说着,潇潇扁扁嘴,有些委屈,“我想回家,不想吃饭,他就嫌我不听话,说我不招人喜欢!他还跟我打探爸爸给我多少零花钱,家里住什么房子、开什么车子。我不说,他骂我小混账,说我不识好歹……”
听得心头火起,靳若飞红了眼睛,一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着,想要把那个不在现场的老混账撕碎。邢再洺是第二次看见他这幅凶狠的神情,一时间直勾勾地注视着,挪不开眼,
这时,客房的门无声地打开了。
秦丽君头发凌乱地走出来,两只眼睛夸张地红肿着,面色憔悴,整个人几乎老了五岁。一看见她,靳若飞的视线便像刀似的扎过去,声音像是暴雨之前的沉闷雷霆:“妈,你过来——”
身体夸张地颤抖一下,秦丽君的表情立刻变成哭丧,胆怯地摇着头,告饶道:“小飞……你、你别怪妈妈!妈妈也是为了咱们家好……”
“为了咱们家——?”靳若飞压抑着嘲讽的声音,不想在邢再洺面前让她太难看:“你哪一点是为了咱们家?我现在是公众人物,如果让大家知道我有一个杀人坐牢的爸爸,你猜一猜,我的处境会不会比安固言更惨烈?……还有潇潇,你把这样的爷爷招回来,就不怕他哪天不顺心,打潇潇出气吗?”
“不会的,不会的……”秦丽君痛哭着,双手不断摇晃否认,“他改了,他不像以前那样了……”
“他哪里改了?!”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靳若飞两眼含泪,怒不可遏:“昨天不过相处了短短的七八个小时,他就开始骂潇潇小混账了。要是洺哥晚去半天,你敢保证他不会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