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人,又不是机器,看着一切从容泰然,其实比谁都害怕失败:
“我们严教授常说的’未料胜先料败’,我一向奉为圭臬。
你们所看到的每一步操作,都是我与团队经过无数次精确计算的结果,只是由我把这个结论精准实现出来而已。
比如我自己,每次考虑手术前,按照检查结果,理论及前辈的经验,并为此作无数次思考和假设,什么时候使用最优方案,什么时候及时止损,反复论证别的可能性,直到已经在头脑里演练上百遍。
但无论如何,都应该以尊重患者的生命与尊严为最高准则。”
又有人提出:“师兄,你刚才怎么做到手速这么快、还没扯到神经?因为真心离运动区域得好近,我看着都担心死了啦,后来还是在慢速回放时,才看得清你是怎么避开的。”
他看一眼父亲。
“无他,唯手熟尔。请各位同学多下苦功,勤加练习。”
见大家不再提问,秦风再次向大家鞠躬致意。所有人为他的精彩表现鼓起掌来。
满堂热烈赞扬中,有位同学小声和同伴说了句:“秦师兄好高冷啊。”
“我倒觉得有点AI的人机感。”
下午四点,行政科长以及秦风的助手带走医学院学生们,去参观院内设施。
医疗同行跟随朱院长一同来到会议室,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进行商务交流。
这时,陈董再次向大家重新介绍这位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得益于年前,这位陈女士竟然能打进美国道氏,被一向傲慢的道氏总裁都称一声“My Lady”、并与其签下合作意向,相当于再次提升华瑞在本国高端医疗的地位。
她这么隆重地把儿子摆出来,谁不给个面子?
相对地,这么精心培养起来的儿子,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不知道?
从年二九那晚,她一说到港城徐氏的女儿,秦风马上回答“用餐可以,相亲不行”时,她就暗暗留意。但那时还没什么端倪。
但自从十几天前有个姓楚的小男生,被送进这儿急救,之后的事情,她可就一清二楚了。
其实五天前,秦风仍未召集团队进行这场手术讨论会时,她就想亲自过来看,结果当天收到消息,秦风终于开展术前讨论,她也暂时放一放。
毕竟今天对于儿子来说,是在同行面前的第一次亮相,在此之前她不想出那么多幺蛾子。
正当她与另一医疗集团老总打完招呼,正要转头招呼秦风过来时,儿子不见了。
嗯?
呵!
在术前术中,秦风尚能保持冷静专注,但完成了这场重要手术后,还有什么比得上楚非昀的情况,更能让秦风牵肠挂肚?
刚才与站在会场入口处不远的导师严教授交谈完,秦风干脆抽身暂离,哪怕只有几分钟,也想见见大宝贝。
特别是,究竟他和陈平昨天约定的,今天干嘛?
就算做复健,也该由复健师还有护工老孙,按陈平的指示带楚非昀去做而已。
作为主治医生,哪那么有空整天跟着一个患者?
他直接刷权限卡迅速下到三楼,楚非昀果然不在房里。
陈平也不在办公室。秦风昨晚就查过他的排班,今天没出门诊。
那句“明天记得哦”持续燃烧着他的意志。
他不敢想像,如果男孩不再对自己感兴趣……
再顾不得什么礼仪,他直闯入办公室,大步横穿,直接一把推开休息室的门。
果然,迎接他的,还是那两只惊慌不已的“白兔”。
再次六目相对。
空气里,扑面而来而来一阵浓烈的……椒麻香料味?
让秦风不由得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再马上抬臂、以肘捂口鼻,连咳了好几声,刺激的气味让他差点眼泪汪汪。
只见楚“白兔”嘴里鼓鼓囊囊,还在飞快地嚼啊嚼的。
而陈“白兔”正在收拾一个满盘红油赤酱的快餐汤盒。一瞬惊讶后,迅速回复一贯的嘻皮笑脸:“哦豁,被发现了。”
“你们在干嘛?”喘息稍定,秦风问。
“你看到啦,下午加餐。”陈平坦然。
“你给他吃什么?”
“小面。他自己点的外卖,又怕在病房里被你闻到气味,才跑过来。……对了,还没谢谢小非昀请我吃东西呢!”一脸笑嘻嘻。
秦风想起,虽然这远房表哥陈平也是本省人,可他在西部H医大读了八年,可以说是半个故乡的存在。而H医大所在城市离楚非昀家乡不过百来公里,共享着同个菜系。
这可真是送羊入虎口了。
“他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为什么不清淡饮食?”不由得质问道。
楚非昀仍在奋力吞咽,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急得脸微微发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