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别说小杨,逆光下见到这血柱喷洒出来的震撼,呆了一瞬后,不由得“啊啊啊啊”连叫出声,毕竟这是个活人啊!
他拿应急灯的手抖得光线乱晃。这就更让十来步以外的人们,也跟着躁动和不安起来。
直到林医生抬头大叫:“闭嘴!灯别乱动!”
主刀的秦风放下骨钻,用无菌纱布折叠成三角形压迫钻孔点,一层、两层……
从患者移到担架、到钻孔完成、血肿流出,总时长不到5分钟。
直到渗血减少,才慢慢松手。
这时离钻孔完成约摸过了两分钟。秦风扔掉一层手套,再查左瞳孔,已恢复4mm大小,直接光反应存在,间接光稍迟钝。
颅压降了。
置管、缝合后,林医生与护士为患者环形包扎创口;姚医生再次记录体征。
秦风再次活动下因专注而不自觉用力的左肩,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现在可做的都已完成,等省医的直升机、县医的救护车到,把几名重伤员送走就好。
见围住患者的几人都微微松口气,不远处,张静再次对新婚丈夫叫道:“鬼叫什么!没见过血啊?”
小杨却又哭又笑:“可怕死了!也帅呆了!早知我也去学医!老婆!我要重新考医学校!”
张静:“就你,还学医!患者都让你吓死了!写你的龙傲天去吧!”
四人不同分工,施术全凭本专科经验,该干嘛干嘛,没人拖后腿,是有那么一点点爽。
这时,那台车身上有着巨大的华瑞LOGO的CT车才开上来。
第107章
把这位患者送进车载CT, 显示颅内还有约10毫升出血。把患者安置在车中,静滴抗生素,由外科护士盯着。
秦风与林医生扔掉染血的手套与一次性手术衣, 回头分别留意刚才的负责的患者。
特别是红1与红3都是头部遭木架撞击后头皮破损, 虽暂未查出有颅脑骨折、也没脑出血指征, 但还是不得不留个心眼。
毕竟直升机估计还有半小时才到,而县医院的救护车队也还有一小时。
秦风又来到张静身边, 查看红2的颈椎骨折的三四十岁壮年,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
小护士小声问:“这大哥还能复原吗?”
秦风瞅她一眼,没答话。
于是她也明白了,四肢瘫是免不了了, 这么高位, 甚至有些患者以后连自主呼吸都做不到。
张静想想, 还是憋不住:“哎,你说他肯定是家庭经济主力对吧。要是我变成这样, 还不如……”
怨念地看了他一眼,“霸总又要教育我‘别随便共情患者’, ‘共情没有用,怎么治才有用’, 对吧?”
这半年, “活着”的定义一再崩塌。秦风低语:“世上的分工各有不同, 有人负责理性,有人能让人共鸣。”
想起什么又不自觉轻笑一下, “楚非昀前一阵子住院,发高烧时,就一直听着小杨的小说撑下去。那家伙很喜欢那什么龙傲天,连我现也懂得这些网络名词。”
见这位高知分子称赞自家老公, 张静得意笑笑,又发现他时不时按一下左肩、托着左手肘:“霸总,你手怎么了?”
秦风小声问:“你那儿还有冰袋吗?”
小护士:“半个也没了。”
二十来人不同程度的烧烫伤,来时秦风就把这月配给的所有一次性冰袋全带上,居然还不够用,只能视严重程度来发放。
那厢,乡公所和村委的吵翻了天,连一向和善的李叔也面红耳赤。
村民群众遭受这么大损失,都不知该找谁来赔。举行丧礼的牛家也不富裕,架子也都是村民按传统一手一脚搭的。
受伤的哭诉的、自责的推诿的,灾后重建内心安宁与和谐邻里才是最难的。
很快又见林医生打断人的争吵,说直升飞机就要降下来救人,要严格布置场地,一些不平整的地面,找了些青壮年过来迅速压实,也打扫了浮尘。又把可以移动的轻伤员都引到村公所里,坐着等。
这方面,急诊医生更有经验。
周围熙熙攘攘,秦风走到CT车旁边,硬硬的壳子总让人有点安全感。
拿出手机一看,20分钟前陈英的秘书给他来过电话,应该就是确认是否动用了直升机。既然后来没再打来,那就是她们已向急救指挥中心确认过使用者,没必要再回话。
楚非昀在15分钟前发来一条微信,轻描淡写:“风哥,那边情况怎样了?啥时候回来?我让黄叔煮了粥,等你回来吃。”
有人需要绝对理性,有人能与人深刻共情,而秦风需要楚非昀。
他打通电话:“宝贝。”
但电话另一头,楚非昀的声音满是哭腔:“风、风哥……呜呜……”
“怎么了?”秦风的心霎时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