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件纯黑衬衣,如果它还长着两只袖子,叫禁欲。
但现在没有两只袖子,下摆还被蹂躏成流苏状,这是有多撕裂?
“怎么会叫撕裂呢,明明这叫野性,你懂不?配上风哥你这气质,简直绝了。”某男孩赶紧顺毛。
唐老师把她这一年在此收集的银饰、和昂贵的羊毛毡披风全拿来装点他,是怎么回事?
小杨说:“秦大夫,加上这条狼牙项链,我珍藏好几年的,还有这狼皮帽,据人家猎户说,是真货!”
楚非昀:“要要要!狼王视觉暴击!”
集结准备出发的众人,从下往上看秦大夫:
男式高筒长款牛皮鞭、黑色长裤包裹着笔直大长腿,这很正常;
(硬是被剪掉袖子的)黑色衬衣,扣到领口第一颗扣子,超级禁欲;
头顶着一顶狼毛颜色的帽子,配着秦大少爷冷峻而下颌线利落的脸,贵气十足。
以上还算正常。李叔等乡公所的人:“嘿哟,这小伙子可以当模特儿。”
但被迫展露了线条冷硬的肩膀,肌肉结实修长的上臂,戴了两只粗犷的纯银臂环;
脖子上一条粗大的、从中间到两边由大到小排列的狼牙皮质项链;
外面的孔雀蓝粗绣流苏斗蓬,虽然宽大,却在男人转身之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男人的公狗腰……
这这这不叫“又野又欲”叫什么?如果再在脸上身上画点狼人元素的人体彩绘,绝对不亚于别的狼王COSER!
唐老师和小杨两人“哇哦”个不停。
更别说他那大宝贝拍拍拍个不停。
外表狂野俊帅、内心惨如死灰的基层医生:毁灭吧!
一行人做好准备,去往会场。
玛瑙沟的村口平地上,熊熊的火焰已经燃起。
当地人有句话“轻生重死”。如果是大乡大寨里的更年老、辈份更高的老人,管你是在沿海还是在外国打工的,都得赶回来为老人送行。
秦风以前在县城目睹过一次,以为是什么全族性质的节日,牵着牛、敲锣打鼓,所有人盛装出席,啤酒和食物好像不用钱似的逢人就送,最后还围在一起欢歌跳舞。后来才听说竟是送葬。
虽然他们这火塘乡着实是个小乡,但从最邻近的牛角乡啊马鼓乡来了不少人。
村公所外面那块稍广阔的平地上,竟黑压压又亮闪闪的,都是穿着民族服饰戴着银饰的人们,不下几百人。
难免的还因为大家听说了这火塘乡医生,前一天在公安局面前“显灵”的事,半信半疑的都来一探究竟。
特别是,玛瑙沟村里都在传,巫师要给这个外来医生一个“苦头”。
秦风跟随乡长等人,再次进入马家,对着用纯白布裹好的老人遗体鞠躬。逝者为大,这是礼貌。
但接下来到了村公所外平地上,除了乡长、村长外,其他人员包括秦风在内,都要随着巫医向火把致敬。
西部初夏六月,本来入夜微凉,但由于几百号人、再加上中间的大火把,整个场面既热闹,还热。
众人看着那个传说中的“让马阿普老人挨刀子的大夫”,随众人进了场。
因着昨天的传言,人群稍稍安静下来。
巫师好一轮吟唱,特别是那个秦大夫,穿戴着本族服饰和银饰,随巫师指示向大火神敬礼。
人们议论纷纷:“这大夫,总算有点诚意。”
在几百号人沉默的眼神中,秦风从来没离明火这么靠近过,面前是个巨大火堆、身后是火把,还有个人故意拿着火把,在他头顶上绕来绕去。
他看了看,李叔他们都没这待遇,估计这就是巫师给他的“惩罚”。
被烤得头脑发昏之际,他突然对这次基层之行的决定是否正确,而产生动摇。
科学技术极为发达。
我们拥有量子计算机,拥有AI技术,能探索宇宙膨胀的奥秘,能回溯历史,亦能对人体各种疾病作出有效诊断。
但时代亦有局限。
秦风回忆起小时候读到的故事:16世纪,西班牙医生塞尔维特利用解剖学证明肺循环的存在,却被加尔文教派绑在火刑柱,即使他一再向人们呼喊,“灵魂不在心脏”,也难免被火烤死的悲惨结局。
这里除一小部分是老人,明明还一大半都是从外地赶回的青壮年,起码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却在群体效应下认同于此。
荒诞,在沉默中无限延伸。
感到快要被火烤熟之际,秦风终于被放走。
但当这几位乡公职人员走到阴暗处时,眼尖的村民却发现——
与其他几位乡公所人员相比,那位身材高挑的、举止雍容高贵的、传说中有狼神附身的秦大夫,再次与众不同。
只见在远离火把的昏暗之处,秦大夫裸露在外的双臂上,竟然有着他们最为信仰的火焰纹饰,还泛着浅黄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