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合一时,无论离多远,也确信是两人在努力靠近对方。”
“以前吃得太好,可现在,我好像失去了与你共鸣的能力。”
话尾,已带上丝丝哭腔。
一阵子稍沉重的呼吸后,男孩的声音变得轻快一些:“还好你让我留在身边,至少撞南墙时总还有个企盼,终有一天把墙撞破。”
“晚安,秦风。”
听见对方爬上床,再好一阵摩摩梭梭,终于安宁下来时,秦风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下。
随之而出的,是眼眶内忍了许久的一滴泪。
他抬起右手,用手腕轻轻拂掉,再为智能手表设好两小时的震动闹钟。
这医院的病床是普通样式,不像华瑞的有减压设计,两小时后需为男孩翻身。
……手表上的震动准确把他弄醒,他翻身下床、跨到隔壁床旁时,昏暗中却发现楚非昀因为神经疼痛,全身都绷得紧紧的,耳旁的发丝上都是冷汗。
时不时抽搐的一条腿,会一下一下打在质量并不好的床垫上,发出轻微的砰砰声,却被他自己用手紧紧按在床垫上。
秦风赶紧把他翻过来,却看见男孩紧咬着病号服的衣领。
是男孩怕自己的呻吟声把他吵醒。
“很痛吗?比平时都痛?”从他无法伪装的神情,便得知他的程度如何。
男孩像没力气了似的,极轻微点点头。
秦风赶紧从他书包里找出相应药物,让他含在舌下,再以一定角度轻轻为他左右晃动头部,是物理治疗的一种,激活大脑前庭的疼痛抑制通路。
男孩中位截瘫加单移植肾,能用的止痛或缓解药物极少,除了常规复健锻炼,在剧痛剧烈时必须辅以神经学的物理治疗方法,由浅入深直到减轻疼痛为止。
这意味着男孩应该得到专业的照料。而这也是他秦风能提供的。
变得如此脆弱的男孩,是他的责任。
许是痛苦减轻的同时也昏昏欲睡,楚非昀无意识喊着“妈妈,妈妈”。
秦风一直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爱抚过这张苍白的脸。
他是守护宝贝的男妈妈。
小睡了半小时左右,楚非昀突然睁开眼睛,没头没尾:“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时隔半年来找你吗?”
秦风才发现自己没好好思考过这个时间节点。
楚非昀又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快病死,担心再没有机会?”
如闪电击中,“你说什么?”秦风正色起来。
楚非昀仰视着他:“就像刚才那样,只有我极度不舒服,你才会理我?”双眼像两汪潭水般漆黑。
秦风心里掠过无数种可能。只要他想,没有他查不到的医疗数据。
男孩却又突然间笑了:“骗你的,没有,我没事。慢性疾病好不了,但也死不了,我很听你的话,一直有用药和常规检查,都在华瑞你安排的人那儿。”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我快死了,你才愿意理我。”
秦风垂下眼帘:“睡吧,明天还要去逛集市呢,太晚去就没得挑了。”
又为他把小黄灯直接熄掉。
回到自己床上,秦风拿出电脑、却注意背光不逸出隔帘,十指翻飞快速查阅楚非昀这几个月在华瑞的影像学检查。
半年前的基底节区血肿,三个月前检查中显示吸收良好;各种肾功能指标等维持在应有水准,甚至腿部肌肉虽然肉眼看着不明显,但从肌电检测结果看来,状态稍稍好转……
以前秦风看过总结报告,这次他更仔细查阅一手资料。也发邮件让人以护照号码查他在岛国的医疗记录。
对他而言,医疗守护是说不出口的情话。
周日早上,驻乡警察阿吉叔告知:昨晚在玛瑙沟,县局同志的努力下,法医在现场作了检查,未发现马家人有谋害父亲的痕迹。现在马阿普老人的遗体已运回县城,明日周一解剖。
他抬起头,却见楚非昀刚好睁开眼睛,对他甜甜一笑:“早安!”
像漫漫黑夜已过,暖春中太阳花儿绽开。
今天既是休息日,就轻松度过。
第77章
两人换好衣服。
秦风坚持在医院饭堂吃过早饭再出门, 但就算是他,对着唯三能吃的稀饭、馒头和鸡蛋,也只勉强吃得进几口。
楚非昀一边嫌弃酸汤牛肉面没牛肉, 倒也还是吃掉不少。
胃里鼓鼓的他, 一出门闻到有人在卖烤肠, 执拗着还要吃,逼得秦风用N95把口鼻一起封住、再加承诺中午带他去那天的肥肠面店吃东西, 男孩才作罢。
卖小商品的集市就在医院附近不远的一条小街上, 门面不大。
听人说起仅每周六周日开门,周六卖日用品和成年人衣服,而学生们只有周日不用上学, 今天几乎是小孩服装和玩具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