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外响起机场广播。
“乘坐鹭岛航空MOF1224前往申海的旅客冼宇先生,我们正在等待您的登机!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立即前往37号登机口,您的航班即将关闭舱门。如您尚未登机,请尽快与工作人员联系,感谢您的配合!”
这个广播接连又响起两次,最后一次,广播提醒未登机的旅客舱门已关闭。
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一个穿空勤制服的人走进来:“尧先生,您的私人航班已经抵达了。管家和后勤人员已做完登机前的准备,还有10分钟即可以登机。还有,我们已经通知冼先生的令堂,冼先生会在下午两点整准时去接她。”
“要等它走10圈?”尧争只抓住时间的重点,手指点在手表的表盘上,看着秒针移动的速度,有点没耐心,“最多再2圈。”尧争这次对冼宇的语气有点重,“给我你的答案。”
冼宇闭上眼,呼出一大口气:“行,你们厉害。你们不就是想知道一六年那件事吗?我说。”
尧争的指尖在表盘上一下一下敲着,这是他等人开口时的习惯动作。
冼宇缓足一口气,说:“一六年,我爸坐自家飞机要去菲律宾开会,途中飞机坠毁。起初我们家听到这件事都很不能接受,我妈甚至哭晕过去。
“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有问题,飞机发生意外,无非就看三个方向。负责检修养护的的团队、飞机制造商、机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说我一上来就咬着边家,最开始,我们先是找申海航空——我爸的私人飞机是跟申海航空签湿租协议的,但是我爸另外又和航司签了一份协议,就是他可以独立指定飞行员。也就是说,那架飞机名义上是申海航空的,平时也都由他们航司运营检修,只是我爸有自己选择机组的权力。”
“这件事边羽知道吗?”尧争问。
“你说湿租协议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冼宇冷笑着摇头,“申海航空为了不赔边家那笔钱,当然不会说了。”
尧争眼神微微一变。
冼宇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继续往下说:“那架飞机,我爸平时不用的时候,由申海航空的地勤组进行检修。起飞当天,航司的每一个细节报告、每一处检查都有记录为证,所以,首先排除是地勤问题。
“至于飞机制造商——波客公司……他们的制造技术是世界最顶尖的,四十几年都没出过问题了。也不太可能是飞机制造商的问题。整件事情看下来,我们觉得是机长操作失误的可能性最大。
“边至晖自身问题本来就多,他当时玩P2P爆雷,房子都赔进去了。后面也是不知怎么的,到处欠钱。别说他正职兼职连轴转可能身体有问题,我看他心理都挺有问题!”
助理打断道:“令尊为什么一定要让边至晖当他的私人机长?”
“边至晖欠我爸钱,我爸让他当私人机长来抵债。这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冼宇冷笑一声,“要不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谁他妈敢让一个在职飞行员疲劳驾驶啊?”
“你指什么事?”助理问。
“有些事情你们应该明白,我爸以前在新加坡做的生意,和你们现在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后来我爸在申海的集团不能让人看到有负面形象,一些海外的事情,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太多吧?”冼宇说,“边至晖欠我家钱,就算他知道我们家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他也不能说。所以,让他负责我爸那些行程,最安全。”
尧争有点不想听他废话:“这些知道了,然后呢?”
“空难事件发生后,菲律宾民航局和我们国家派去的人组成一支联合调查组,到雅米岛上进行详细调查。但是调查的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一直到半年后,我们打听到,调查早就结束了,但他们就是压着信息不马上公开真相。”
“在等调查结果的那半年里,你们做了什么?”尧争问道,“收买记者把舆论矛头调转到边家身上?”
冼宇扯扯嘴角,干笑两声:“尧先生,那种时候,我和我妈都在被家里那帮人排挤了。边羽会遇到那种事很意外吗?我爸死了,集团那帮老鬼为了瓜分集团,什么干不出来啊?记者天天把心思放在我爸身上、放在那帮老鬼身上,他们怎么争利益啊?他们不得舆论转移?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是第一个受害者,我和我妈早早就被他们踢出局了。”
尧争眼中聚着凉寒,压下了嗓音中的寒意:“接着说。”
“调查组一直拖时间不公布结果,我当时认为,不排除有申海航空从中插手的可能。毕竟边至晖是他们家的机长,他们再怎么着也不愿意让自己家出现污点,我想他们肯定背地里掺和了不少——例如动用关系让调查组闭嘴了。”这些都是冼宇自己的猜测,他并没真凭实据。但他自己是出身利益纠葛巨大的集团,他认为因为利益挂钩而掩藏真相的事情一点不稀奇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