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西侧立着座玻璃房,玻璃房外立着设计成花朵状的灯管。草绿色的长条灯管作为茎,淡黄色的灯管拼接成花瓣状,组成茎上的花朵。
玻璃房内有几座咖啡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有一盏暗黄色的台灯。
尧争推开玻璃房的门进去,把蛋糕放在一张最靠近西北侧的圆形桌子上。那是最能看到海岸线夜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座位。
“我拆开了?”尧争望着密封的蛋糕保温袋,问边羽。
边羽从门口边往里走,边侧头看玻璃房外的夜景。走到座位前,才回应尧争:“好。”
尧争拆开蛋糕的保温袋,里面是一个用透明塑料硬外壳装着的8寸鲜奶油蛋糕。蛋糕外沿裱了一圈花朵,中间则是两朵大红花、大紫花奶油。
尧争不禁一笑:“你选的样式?”
边羽坐到座位上,看到这土气的蛋糕款式,顿了一下:“我四叔公选的。”
老人家,就喜欢这种大红大紫的。
“很适合这个喜庆的日子。”尧争拆开蛋糕上的透明塑料罩。
塑料罩上,丝带捆绑着一个小袋子。小袋子里装着两个数字蜡烛,一个“2”一个“6”。一盒火柴,一包蛋糕叉和纸碟,还有一盒小盒装的飞行棋玩具。
尧争把两个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数字26,边羽今天26周岁。对尧争来说,这是一个好年纪。
尧争从蛋糕包装配套的火柴盒里,挑出一根最长的火柴。据说生日夜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挑最长、最大的,是吉利的。
火柴在摩擦层上划过,迸出一朵小火花。尧争点燃那两个数字蜡烛,火柴在空中挥了两下,熄灭火焰。
“要给你唱生日歌吗?”
“不用。”
“那可以许愿了。”
边羽盯着那幽幽的两团小火苗,心里在想,有什么样的愿望,能够在这个夜晚许出来。
太难的愿望,神明也实现不了吧。
“许愿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尧争看他迟迟没有动作,“这样许可不灵。”
边羽索性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想法,双手合起来,闭上双眼。
火光一小团晕在他的脸上,他的挺立的鼻梁在脸颊上投出浅浅的影子,下眼睑上,纤长睫毛的倒影依稀随着摇曳的烛火而微晃。
夜是静的,他的愿望是无声的。
半晌,边羽张开双眼,吹灭蜡烛。
“你许了什么愿望?”尧争问。
“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吗?”
“你可以告诉我。”尧争拿掉蛋糕上两个蜡烛,“要是神明不帮你实现,我帮你实现。”
边羽思索了一会儿:“我先吃蛋糕,再考虑信你还是信神明。”
“当然信我。”
“为什么这么笃定?你比神明更神通广大?”
尧争纠正他的说法:“应该说,我比神明在乎你能不能愿望成真。”
边羽凝望桌上贝壳形的台灯,慢慢视线移向玻璃房外。他似乎闻到一阵风,一直吹出天台,飞向空中,投身到城市里去。
他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整片滨海湾的夜景。像一块铺开来的黑色画布,上面点缀了闪烁的灯光。拔地而起的商圈楼层聚集最多的灯光,商业大楼上的广告牌在播放动画,暖黄、淡紫、冰蓝的光面渐次流转。
这个视角是飞行之人的视角。他的神思不知不觉跟着那阵风飞了一次。
再到天上飞一次。不用坐在飞机的驾驶舱里,而只是很简单地感受一下,接触到天空、云层的感觉。
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心愿。
除此之外,其他的想法,都不适合对生日夜里的神明诉说了。
边羽再将目光悠悠转回尧争脸上,张了张口,最终说:“蛋糕再不吃要化了。”
尧争没听到他口中说的心愿,但心里好像是知道了。
他没再问边羽想什么,只是拿起蛋糕切刀,切下带红花的那角蛋糕,盛装到纸碟上,放在边羽面前:“大红花给寿星。”
“谢谢。”边羽拿起叉子,叉了一口蛋糕吃。
“你的家里人为什么连蛋糕都不吃就睡了?”尧争不是很喜欢吃乳制品,只切了极薄的一斜角蛋糕给自己。
“有一点矛盾。”边羽摇了下头,“以后有空再说吧。”他不是很想在大脑想放空的时候想那些事。
“我只是想起,上次在酒店,你家人在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还会给你发信息。”尧争说,“万一他醒了,看到你这么晚不在家,会催你回去吗?”
“催了我就一定要听话吗?”
尧争似开玩笑的口气:“不听话怎么行,家人会担心你。”
“对我来说,那是多余的担心。我是一个26岁的成年男人。”边羽说。
“成年的男人女人都一样,有时会分不清是非,容易在坏人的影响下误入歧途。”尧争说,“坏人的诱惑不是只对未成年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