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转身离开之际,边羽坐起来,问:“是谁送我来的?”
“不知道,没留名字,人刚走,给你留了封信。”
床头,一张来自部队的信封静静躺着。
边羽拿着那封信,到去走廊上去。走廊上空空荡荡,尽头透来的光在地上拉出一块斜斜长长的光块。那光块里,一个人影也没在了。
那一年寒假是格外漫长的,冰冷的。寒假过后,边羽迟迟无法再进入学习状态,就好像他所有的学习的精力都在那个平安夜枯竭了一样,加之成绩未再有起色,便退了学。与天空有关的记忆,飞行的那些时光,像失事的那架飞机,一下子剥离出他的整个世界。
边羽与天空,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第53章
当年, 越文舟留在床头的信封,边羽打开了。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板解酒药。这板解酒药的记忆, 边羽一并在梦里记起来了。
半夜里,越文舟给边羽发来一条消息。
越文舟:边羽,那一年冬天,我不够勇敢。因为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
但还没超过3分钟,这消息被对方撤回。
睁开眼,边羽望见白天。
昨夜窗锁没扣紧,今日风嚯地一下吹开窗户, 新换的白色的窗帘被吹得高高扬起,在空中飞曳。边羽那犹如昨日重现的记忆,瞬间被春尾的风吹散。
所有梦里残留的情绪, 消得一干二净了。边羽回归了这个全新的自己。
他看到的和越文舟的聊天记录里,只有一条被撤回的记录, 和一条最新的消息。
越文舟:鹭岛很美, 我决定留下
越文舟:以后我们常约
消息输入,回复。
边羽:好啊
停顿片刻,边羽在聊天框里打下一条消息。
“今天醒来, 我觉得我脑海里的雾散了。多亏你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 我要寻找的记忆完整了”。
他迟迟没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对方回复过来一个开心的表情。
边羽把打好的这段话删除, 最后,也只回复了一个表情。
几日前,四叔公让边羽把那只“断脚的鹿”放网上拍卖。四叔公年纪大,操作不来网上那套东西,盯着边羽一步步操作。
边羽把起拍价设置800,四叔公觉得低了, 让他设置两千起步。四叔公的理由无非两个,一个是按边羽刻它的天数去算,边羽足刻了两个月,如果最后是以八百的价格成交,岂不是等于一个月才赚四百块钱?从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去看,这很是亏本的。再者,四叔公不认为边羽的艺术就值那么点起步价。
“断脚的鹿”最后以2000人民币的起步价挂在网店上。刚挂上去的那一整天没什么动静,最早看概念图就喊着想要买的人,有几个也只是收藏而已,没实质参与拍卖。一直到挂了两天之后,才有人出2100的价格参与拍卖。四叔公说这些人不懂欣赏艺术的,边羽倒不是很有所谓。
今日是拍卖截止日,四叔公催边羽再打开那个网页瞧瞧。一打开页面,他吓了一跳。竟有个客户直接出价5万拍下这件作品。
四叔公让边羽点进那个客户的主页。客户主页显示的昵称号,与一直以来向四叔公下单边羽雕刻品的那位海外的客人相同,收获地址一如既往是格但斯克港口的一个小铺子。四叔公记得那个港口在波兰。这位“波兰客户”算得上是边羽的忠实粉丝,已经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光顾边羽好多次。上次对方收到那件“蒙面纱的修女”,还寄来回礼——一个小小的天使宝宝挂坠,天使包包手上捧着一个爱心,爱心上刻有一行极小的俄语,翻译出来是“爱降临的日子”。
四叔公那会儿还念叨,波兰人送的东西上面怎么写俄语。后面一想,也许是边羽经常给自己的作品备注一份俄文介绍,客户以为边羽是俄语使用者,才用的俄语。
四叔公说边羽开了老客户的新订单,得好好庆祝。正好今天是5月20日,边羽的生日。
下午四叔公出门去,要选晚上用的庆生蛋糕的样式。本来他想把蛋糕提前几天订好,但蛋糕店的人说,当天提前四个小时订就可以,还更新鲜,四叔公便决定今天再订了。至于蛋糕的样式,原先线上选就行。可四叔公说他年纪大了老花眼,线上的图片压根看不清楚,非得线下亲自去看。
边羽受了四叔公出门前的嘱咐,得把晚上要做菜的食材整备出来。
四叔公早上买了许多菜,塞了满满一冰箱。冻柜里还有冻好的食材。他打算今天做五个菜,做顿大餐。哪怕后面两三天都可能吃今天的剩菜,四叔公都认为今晚的仪式感得做好。四叔公是个相当看重生日仪式的人。
边羽到厨房里,刚把冻品拿出来放水池里解冻,方白漾的消息进来了。他最近经常给边羽发消息,分享些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