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季月欢后来还是被同村的小孩儿扣上杀人犯的名头。
小老头原本是村里有名的工匠,为人和善,受人尊敬,他光明磊落一辈子,却因为季月欢背上了污点。
村里人见到他都指指点点,说就是那个木匠,教出了一个会杀人的孙女。
季月欢不甘心,她张着嘴,即便已经没有力气,还是不停重复着那个口型,说她没有。
小老头只是哭着抱着她,“幺妹,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爷爷只想你好好的,咱们好好的……”
小老头抱起奄奄一息的她,对陆元丰道:
“陆哥,幺妹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她就不来了,免得再闯祸!”
自己的孙女自己了解,什么事情会做什么事情不会做小老头不知道吗?从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察觉出昔日老友有问题,他不能再让孙女留在这儿了。
陆元丰虽然可惜,但也不敢再留,摆摆手同意。
季月欢这才逃离那个魔窟。
只是她经历的那些,她终究没有告诉小老头。
小老头说了,希望她好好的,那她就,好好的,她一直都好好的。
她不苦,她没有老生病,她在医馆学到很多,师兄也对她很好。她对小老头如是说。
*
【三个病患进医馆,老中医救了一个,病人还剩三个。】
这才是答案。
因为每救一个病人,老中医都会把病症记下来,然后配制药物,让季月欢也生同样的病,再教陆危竹怎么治。
这不是一个数学题,这是一个真实发生的恐怖故事,是陆危竹一听就能听明白的故事。
所以她当时说完之后便一直盯着危竹,陆危竹再会演,有些微表情也骗不了人。
但事实证明,那个人确实不是陆危竹。
那是一个全新的危竹,如果他没有撒谎,那他对原主甚至是真心实意的宠。
她好恶心,好膈应,可理智又告诉她,他说得对,她不能迁怒。
祁曜君听得一头雾水,他不懂季月欢为什么会说她是那第三个病人,就因为她现在病着?可是这跟那个题目有联系吗?
他琢磨半天想不明白,转过头想问的时候,却怔住了。
第63章 封号
他看到闭着眼睛的季月欢,有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进她的发丝。
他想起上次跟季月欢说起她的名字时,她也露出过欲哭不哭的表情。
但那次,她在眼泪即将溢出的前一秒,闭上眼将泪水硬逼了回去,还嘴硬说她没哭。
祁曜君确实看不懂她。
放眼整个后宫,那些人哪怕不是真的想哭,也会刻意在他面前掉眼泪,装作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希望得到他的怜惜。
她呢?分明有这样的机会,她偏不,还要逞强。
哪怕现在,她真的落了泪,也是无声无息的,闭着眼睛似乎很不想让他看见。
她应该也在努力把泪水逼回去,可是她做不到。
她在哭什么呢?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让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难过到这个地步?
祁曜君心里抓耳挠腮地好奇,可他不敢问。
很奇怪,他,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从来只有他想与不想,没有他敢与不敢。
但是此刻,他很确定,他就是不敢。
他总觉得问下去,会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
这种感觉没有缘由,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他不敢赌。
他的好奇心,有时候,也不一定要得到满足。
季月欢的眼泪还在落,从她眼角到鬓发的那点泪痕一直没有断过。
祁曜君迟疑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季月欢,他没说什么,只是像哄小孩一样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季月欢也没反抗,她没力气,没精力。
她本来都忘了,忘了小老头当初卑微的下跪,忘了她那段非人的日子。
小老头说,人要往前看,不能永远沉湎于过去,她要往前走,一直走,走出那个村子,走出县城,走出大山,她要飞,往更高处飞。
后来小老头给她上了户口,她改名了。
她不是杀人犯季尾草,她是季月欢,全新的季月欢。
月欢月欢,月月年年,四季常欢。
她很努力地去做。
可命运啊,从不偏爱她。
她都穿书了,陆危竹那张面目可憎的脸还阴魂不散,逼着她想起曾经。
如果是前世她必然不会哭,她很早就知道,不能哭,坏人会笑。
她也不想让小老头担心。
可现在是异世,她压抑得太久,想着自己反正要死了,放纵一次怎么了?
危竹不是陆危竹,没有人会笑她,小老头也不在,她没有任何逼自己忍着的理由。
祁曜君不知道,女孩儿哭的时候是不能哄的,越哄哭越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