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欢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倒是没想到祁曜君竟然一早就为了她改了马车,有些疑惑,“什么时候改的?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宫?”
因为去护国寺需要坐马车。
祁曜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含糊道,“上回见你晕成那样便惦记了要改,总不能往后的秋猎你都不去了。”
季月欢的眼神一下变得有些复杂。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几次。
她摇摇头,压下这个念头,又问:
“可你那车显眼吧?我们可以这么正大光明的出去吗?”
“为何不可?”
祁曜君扬了扬下巴,“朕尚是太子时也经常微服私访,如今雪灾一事已平息,朕总要去看看灾后情况,御史台的人便是知道也不敢说什么。”
“……我是说我。”
她当然知道祁曜君经常微服出巡了,原著里光她看到的出巡片段就不少。
可她是嫔妃诶。
“你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祁曜君笑了笑,“别忘了你们季家用了三十万两白银开路,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和朕一同体察民情,这件事情上,连皇后都得靠边站。御史台顶多弹劾一句不合规矩,可朕一句‘旭容华心系百姓,只是想去看看那三十万赈灾银的成效’砸下去,他们都得闭嘴。”
他看向她,一字一顿,“不用怕会给我添麻烦,季月欢,这是你的底气。”
是她的底气,也是季家人给的底气。
季月欢垂眸,半晌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
半个时辰后,祁曜君和季月欢出现在曜京城的官道,又在最繁华的那条街街口停下。
祁曜君率先下车,又回身去扶她。
“可还好?”
季月欢在他的搀扶下跳下车,点点头,“比之前好很多。”
祁曜君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给她拢了拢衣领,这才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季月欢左右看了看,此时太阳已然落山,天空渐渐变成深蓝色,路两旁的商铺都陆陆续续点起了灯笼。
她好奇地问:
“我记得不是有宵禁?”
原著里一般只有重大节日才会解除宵禁,比如中秋、过年、元宵等等。
“雪灾起就取消了,不说那些日子多少百姓根本无家可归,光那些工匠、衙役们帮忙重建房屋都得没日没夜地忙活,还有赈灾的,施粥的,难民署那边常常排起长队,有的人直到天黑还没能排上一碗热粥,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宵禁?”
他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垂眸看她,“也是你教我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季月欢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会哄人,什么功劳都敢给我扣。”
什么她教的,祁曜君这个经历过乱世的君主本来也不是个死板的人,她便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会作出和如今一样的选择。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百姓的命更重要。
“本来就也有你的功劳,”祁曜君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不远处一家铺子门口排起的长龙,“要不要过去看看?”
季月欢好奇地看了一眼,感觉那队伍乱乱的,但竟然不吵闹,“那边是在做什么?”
“过去就知道了。”
两人并肩往前,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处医署,门口排着的队伍只是看着乱,因为排队的人很多都是三五成群,或是年轻小伙照顾身旁的老人,或是妇人抱着孩子,大家都耐心照顾病患,小声哄慰,井然有序。
再往前就会发现,医署门口立着几张桌子,桌子前坐着的几位大夫,竟然有好几个是女孩子。
季月欢一愣,“……这是?”
“这便是你的功劳。”
祁曜君含笑道。
“当初培养医女的时候你便和朕建议,新培养的医女不需要像寻常大夫一般必须要会各种疑难杂症,她们只需要先学会分辨一些最常规的感冒风寒,便可为绝大多数人治病。陈利民也把这话听了进去,所以培养医女的时候在这方面有特别下功夫,再加上危竹的从旁协助,这些本就是杏林世家出身的女孩子要上手很容易。”
祁曜君指了指此刻正一瘸一拐上前的一名老者,他在一位年轻人的搀扶下上前和女医交谈,双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年轻人和老人都低头道谢,接过方子后又走向旁边另一个老大夫的桌前。
“雪灾之下风寒者不少,医女们的出现解决了全城大夫人手不足的问题,她们可以处理大部分的病患,如果遇到更为棘手处理不了的情况,便交给资深的老大夫,这样老大夫那边不会因为庞杂的病患人数而显得吃力,医女们也尽可能地得到锻炼,还能从旁观摩学习。”
“总之这次医女们帮了大忙,当初推行女医制度时,那帮成见颇深的老古董们如今都收敛了许多,民间更是对温和有礼的女大夫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