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互相利用,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这个平衡中有一个最关键的点在于,魏钦章并不知道,先帝早已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魏钦章才会放心地装作给先帝卖命的样子,因为他自认为自己很安全。
可如今如果要动太子妃,就势必要牵扯出前朝的事情,若是刺激到魏钦章,狗急跳墙之下鱼死网破,那大曜危矣。
先帝当时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他咳嗽两声,睁着那双沧桑的眼睛看向祁曜君。
“咳咳……朝纪,听父皇一句劝,小不忍,则乱大谋,大曜的未来还要靠你,莫要意气用事。”
祁曜君也看向那双眼睛,只觉得父皇当时的眼神复杂极了。
心疼,痛惜,悔恨,愧疚,恳求,坚定,还有什么?
还有希望。
他是大曜的希望。
是他往后必须背负着走下去的东西。
祁曜君红着眼,与那双眼睛对视良久,终于是弯下挺直的脊背。
“儿臣……遵命。”
他当着先帝的面将天枢阁辛辛苦苦查到的证据焚毁,又领了镇压两广的圣旨,返回太子府。
他不敢再待在府中,因为愧对自己逝去的孩子,他总觉得在那寂静的深夜,有一个无助的小身影不知藏在哪个角落,哭的撕心裂肺。
镇压两广算是给了他逃避的借口,他择日便要领军出发。
走前他单独见了祝良娣一面,那时的祝良娣确实已经精神恍惚,濒临崩溃的边缘,祁曜君见到她时,她正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手里捧着一个拨浪鼓,口中低声喃喃些什么。
见到她,她也只会扑上来,抓着他长袍,重复那句“太子殿下,求你相信臣妾”。
祁曜君将她扶了起来,“孤信你。”
祝良娣一愣,随后霎时间泪如雨下,她痛哭出声。
“他们都不信我,他们都不信我!所以殿下,皇儿真的是被杀的对不对?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她一口气发出许多疑问,可很多祁曜君都没办法回答。
他沉默许久,只等祝良娣的情绪平复下来。
祝良娣呆呆地看着他,“殿下,你……为什么不说话?”
“祝良娣。”
祁曜君开了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那时的他和现在差不多,一心都扑在事业上,无心情爱,后宅的众多女人于他而言也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他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甚至以前也从未正眼看过她。
可惜,如今他即便看到了她,心中除了怜悯和愧疚外,也没有别的东西。
他只是淡淡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孤答应你,有朝一日一定会为皇儿报仇,但不是现在,你可愿等?”
第255章 有一说一,确实
祝良娣又哪里是什么蠢人呢?只听这话,就大概猜到了凶手是谁。或者说,其实祁曜君的话只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罢了。
她颓然地匍匐在地,沉寂许久,她才重新爬起来,跪在祁曜君身前,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一个头。
“臣妾,愿等。”
“好,你既不是蠢人,那多余的话孤也就不说了,你只需安心等,孤会给你交代。”
这话表面听是安抚,实际则是警告。
安心等,意思是她接下来只能等,如果因为知道凶手是谁就擅自出手,那未来不管出了何事,他都不会手软。
祝良娣当然能听明白,她心如死灰地再度伏下身,重重磕了一个头。
“请殿下放心,臣妾知道以自己的能耐是杀不死她的,她死不掉,那死的便是臣妾,臣妾决不能死在她之前,否则九泉之下,无颜面见皇儿。”
府中这么多人,野心者不知凡几,真就没有人妄图杀死太子妃取而代之吗?
当然有,可惜那些人不管使出多少手段,那人始终稳得很。
祝良娣见过那些人的下场,也自认使不出比那些人更高明的手段,所以,她只能等。
祁曜君见她明白这其中的门道,点点头,转身离去。
出发前,他赏了祝良娣许多东西,给她另外安置院落,院中有独立的小佛堂。自此,祝良娣也彻底安静,不再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而是整日窝在佛堂祈福诵经。
祁曜君更是亲自去护国寺,为这个他还没来得及起名的孩子请了一盏长明灯,只愿它来世安好。
又以太子妃照看皇嗣不利为由,克扣了她两年份例,并夺其中馈之权,命她前往净慈寺,静心思过。
自此,太子府众人被下达封口令,不许任何人谈论此事,更不许有任何人扰祝良娣清净,违者,杀无赦。
后来他平定两广再归京,也该将安置在净慈寺的太子妃接回,但祁曜君和先帝都觉得不能再放任她一人独大,于是先帝和辛大将军做了交易,辛大将军嫡女辛雨笑作为太子侧妃,入祁府,与太子妃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