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都死绝了,没有地方去,只能跟着司长……司长教我傍身之术、教我、教我飞刀……给我一口饭吃,留我、留我一条贱命……我、我就给、给司长做条看门、看门的狗——”
他说完这段话并不简单,虽然磕磕绊绊,脸都有些涨红。
但字里行间对沈灼的感恩和敬佩,依旧呼之欲出。
雀不飞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是摸邻家的小孩。
“乖孩子。你不是贱命一条了。”
善谦似乎是有些诧异地看向他,那双青涩的眼眸眨了眨。
雀不飞低声道:“你啊,被沈灼捡回来,说明你命大……大难不死,重活一次,你这条命可就金贵了……知道吗?”
“你也不是看门狗,哪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
善谦看向他的眼神从惊愕便成了错愕,变化不大,但也能看出那逐渐攒泪的水光。
也许是刀客的目光和神情太过真挚,他忍不住垂下头,躲开那视线。
雀不飞又道:“知道了吗?”
善谦连忙点头:“知、知道、知道了。”
雀不飞这才放过他,自顾自地又喝起酒来。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小少年连忙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
等到他缓过劲来,就对上了雀不飞那双笑盈盈的眸子。
他当时就怔然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雀、雀大侠,你……干嘛……”
雀不飞嘿嘿一笑,将酒盏塞进他手里。
“要不要尝尝?”
善谦连忙摆手道:“我不会、我不会喝酒……”
雀不飞啧了一声,嗤笑道:“想什么呢,这是我们买的桂花乳酪。”
“你毛还没长齐呢,我怎么会让你喝酒。”
善谦闻言低头一看,果然只是一杯白花花的乳酪。
那几片桂花撒在上面,沉沉浮浮,也算几星点缀。
他在刀客的催促下喝了两口,就听见那刀客悠悠开口道:“小善谦啊。”
“嗯?”善谦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今天带你出去买匾额的事情,不要告诉沈灼了。”雀不飞道。
善谦纳闷:“为、为何?”
雀不飞:“那匾额我本来是想亲自题字的,但是我怎么写都不满意……挂上去也太丢你家司长的脸面了。”
“所以,我想着等我哪天练好字了再说。”
“但是我不想被你家司长发现我的那一手丑字,他会笑话我的。”
善谦眨了眨眼道:“司长、司长从不耻笑他人。”
雀不飞笑了笑,道:“你不懂。”
“你家司长虽然不会对别人发笑,但会对我发笑。”
善谦又是纳闷地嗯了一声,疑惑道:“这、这又是、是为何?”
只见,刀客故作神秘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低声道:“因为……”
善谦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刀客的后文。
“因为……沈灼喜欢我啊。”
善谦的眼睛立马瞪大了,圆溜溜的发颤,整个脸都红透了,像是吃醉了酒。
“什、什么……”
雀不飞瞧着他这样子,得逞地勾了勾唇角。
话锋一转,他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本着不带坏小孩的心解释道:“干嘛这个表情,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最知心的知己。”
“他肯定喜欢我啊。”
善谦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原、原来是……原来是这个意思……”
雀不飞故意逗他,故作纳闷道:“你想哪里去了?”
小少年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没没有……”
正当雀不飞打算继续逗弄小孩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响。
善谦立马反应过来,抬起头道:“司长、司长他们回来了!”
雀不飞这才抬起眼去查看。
“沈灼,你可算是回来了,这都几点了。”
可是当他看清的时候,却愣住了。
只见,折剑和提刃一边一个,有些困难地搀扶着一个高大的少年,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喝醉了,脸颊两边都带着淡淡的绯色,那双墨蓝色的眸子微阖,看着失神。
雀不飞连忙上前将人接住,诧异道:“怎么喝成这样……”
他下意识伸脖子在沈灼的身上嗅闻了两下。
“你们不会带他去喝花酒了吧?”
折剑立马道:“怎么可能!”
“我们刚从宫里回来。”
“进宫一趟怎么喝成这样,他平常酒量挺不错的,这是喝了多少?”雀不飞有些费劲地将人扶好,他需要努力稳住身形,才不会被对方压倒在地。
提刃如实道:“今天,圣上摆了家宴,邀请公子前去同聚,这、这才喝多了一些。”
雀不飞的眼神一凌,立马抬眼看向提刃,一字一句道:“薛十六那个畜生灌了他酒?”
这句话搭配上刀客的眼神、语气,就像是在说:那个畜生欺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