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迦!”
“洛迦——”
陆庭深浑身一僵,腰背离开了椅面,想要去抢却早就来不及了。
洛迦顿时痛苦地瞪大了双眼,感觉身体从里到外都被一把烈火焚烧着,心脏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嚎啕,仿佛自己本来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吃掉了,挤进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东西像个气球,嘭嘭变大,替代了自己的心脏。
洛迦极度痛苦之中,十指深深陷入地毯,竟硬生生抓出两个洞来。
少顷,洛迦眼眶里的漆黑眼珠竟变成了金色的,中间黑色的圆形瞳孔也犹如一滩水般开始变换,越变越长,越变越细,透出朱红的光芒,脖颈也浮现出细碎的金色羽纹,时间持续了半分钟左右,这些痕迹才渐渐消失,一切结束之后,洛迦长长吞吐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正燃着火焰的壁炉里。
他胆大包天地摸上旧情人的腰,娴熟地从陆庭深腰间摸出了一把枪。
上膛,塞到陆庭深手里:“杀了我。”
陆庭深眉目一凛,沉声叱问:“你发什么疯?”
“试一试。”洛迦笑了一笑,紧紧握住他拿枪的手,来到自己的脑袋上,这个时候,他发现他的手在颤抖,“你不是恨我吗?杀了我,几枪都行。就当泄愤了。”
陆庭深咬牙切齿,讨厌他这种明明亏心的是自己,还对别人颐指气使的模样:“你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的。”这一次倒是不用您了,临死关头,洛迦狗胆包天,一把抱住旧情人的大腿,“打死我,在踏上这条无数次死而复生的痛苦路上,我希望杀死我的第一个人是你。”
死而复生四个字,让陆庭深的心稍微定了定。
陆庭深的食指扣上了扳机,看向洛迦一片含情的眸子里,死死忍住鼻腔里漫开的一阵酸意,许久漠然开口:“一枪不够,多少枪都不够,我还是恨你的。”
洛迦有些不自在,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然后颤抖着羽睫闭上了眼。
陆庭深是恨他的,但十二年不见,洛迦知道,他还是当初那个陆庭深,一个与其他人都不同的Alpha。
不论他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他还是救他出来了。
即便委屈,即便无人爱他。还是愿意独自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救他出来。
嘴上说着让自己生不如死当一个奴隶,可做得最狠的事,就是打断自己一条手臂,让自己拔了俩小时曼陀罗花。
十二年孑然一身的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却还是当初那个善良的少年。
“陆庭深,我、爱……”
话音未落,陆庭深决绝扣动了扳机。枪响了。
整个脑袋都打烂了,鲜血飙溅整个餐厅。他还是无法接受从他口中听到这虚伪的三个字。
弹壳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咚的一声,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洛迦!!!”白鹤和赫德扑过来,面如土色。
陆庭深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一旁燃烧的壁炉。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十分钟。
……
陆庭深有些坐不住了,地上的尸体了无生气地淌着血,漫到他的脚边。
那猩红血液淌到他靴尖时,他犹如触电般缩回脚,像个被抛弃的孩子,颤抖着嘴唇,死死压抑不住的颤声在寂静的餐厅蔓延开:“洛迦……?”
“洛迦——”陆庭深难掩慌张的情绪,大步走到壁炉边矮下身子,破口大骂,“出来——滚出来!!!你他妈是不是又骗我!”
火焰依旧寂寥地燃着。
无有回应。
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陆庭深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壁炉边,泪流满面。
他当然是恨的。
恨他炸毁他的手,欺骗他的感情,夺走他的一切。但恨一个人的前提是,他还在啊。
要是死了……还怎么恨呢?
“你哭了。”壁炉里,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话语。
陆庭深错愕抬头,火焰里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
那只手伸出来,撑在壁炉外的地上,接着是一张含笑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惊慌失措的陆庭深。
洛迦从火焰里爬了出来。
他重生了。
“你为什么而哭?”洛迦捧住他湿冷的脸,白净无暇的脸上带着几丝狡黠的笑意,“是因为我吗?我死了,你会很难过?”
被发现失态的陆庭深快要气死了,恨恨扯开洛迦的手,一脚给他踢开:“谁他妈难过了——滚!擦你的地去!”
洛迦被踹了一脚,却很开心,垂首应道:“是,元帅阁下。”
陆庭深气冲冲地走了,他得回房间洗把湿漉漉的脸。
白鹤激动地抱着他,哭道:“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