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赫德勾了勾手,挑唇一笑,对希特说:“总统阁下仁心慈爱,视我两人为己出,操心我二人的终身大事,我与赫德高感激还来不及,怎会不识好歹,辜负您的一片心意呢?”
“我说得对吗?”陆庭深偏头看向赫德,目光灼灼,“中校阁下,我的妻子。”
赫德死死忍住呼之欲出的泪水,面对这两个Alpha,他还能有什么余地呢?
窗外的美人树摇枝颤叶,风拂过,带来阵阵馨香。
赫德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胆敢违逆这两个权势滔天的Alpha,他的下场,就在窗外。
这一株被风吹得婆娑的美人树,是总统那早已死去的Omega伴侣,卡尔·加文。
被切尔·希特亲手枪杀。118枪,打成了筛子,埋入地底,在他的尸骨上栽种美人树。
因为卡尔·加文如他一样,如洛迦一样,渴望自由,渴望平权。
不愿臣服在Alpha脚边,做卑微的宠物。
可惜,切尔·希特不是深情的段声寒,更不是当年温柔的陆庭深。
他是真真正正的暴君,专横独断的Alpha,不允许Omega与他平起平坐。
他不可能包容不听话的Omega。
更不用说曾投身于荆棘之路平权起义的赫德。
赫德心知肚明。
他没有以死明志的勇气,那么任人拿捏就是他的宿命。
“我……”赫德声音颤抖,喉头哽咽再说不出一个字。
“过来,”陆庭深搭在座椅扶手上手指轻轻扣了扣,朝他道,“赫德。”
赫德只能认命,迈着犹如千斤的沉重步伐来到陆庭深身边。
“跪下。”陆庭深施施然吩咐。
语调平和,温柔,却不容置疑。
赫德屈服了,顺从地跪在陆庭深脚边,连呼吸都痛不欲生。
陆庭深摸了摸他的头,展露一丝舒畅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一只漂亮温驯的小狗一般,爱怜地赞许道:“很乖。”
切尔·希特终于由衷地露出笑容:“看见你们两个这般恩爱,我就放心了!庭深啊,尽快为你的新妻子安排标记清除手术,我来为你们挑日子,把婚礼办了。”
陆庭深笑意浅浅:“是,总统阁下。”
“尽快安排,”切尔·希特赞许地拍拍陆庭深的肩,“别让你这么优秀的Omega妻子再受紊乱期到来却无人抚慰的苦楚啊。”
陆庭深再度点头,轻拍了拍脚边Omega的后脑勺,道:“难为总统阁下这么记挂你,赫德,还不快谢过总统阁下?”
赫德紧抠着的十指,快要把实木扶手给硬生生抠破了。
他嗫嚅许久,终是被逼无奈说出了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的话:“谢谢……总统阁下……”
自此之后,他再也无颜面对段声寒。
切尔·希特笑得开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终于慢悠悠起身,对二人道:“时间不早,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们。”
第8章
专属于切尔·希特的Beta司机,正透过驾驶室正中的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监视后排这一对“恩爱眷侣”。
总统鹰眼之下,没有权贵。
赫德只能任由陆庭深亲昵地握着他的手,一丁点厌恶的神情都不敢表现出来。
一直忍着,直到公务车抵达段声寒元帅府邸,亲眼看着车辆消失在远处的拐角,赫德才重重甩开陆庭深的手,避他如蛇蝎,逃也似的穿过一片雪白的蔷薇花墙,钻进那栋白色的巨大主楼。
偌大一个元帅府邸,此时不见一位仆人,只有满目洁白的蔷薇花在孤零零地开放,十分冷清。
白岩石铺就的小径倒是干净,花墙下摆着一套藤编桌椅,陆庭深坐下点了支烟,洁白如雪的蔷薇花杂糅在绿叶间,淡淡馨香被烟草苦涩的气味覆盖,倒有些煞风景了。
曾几何时,他和洛迦也是这样坐在古堡前一片白曼陀罗花海里,即便那时的洛迦满怀着虚情假意,但他伪装得太好,那些年,确实是陆庭深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他时常帮洛迦打理着那一片曼陀罗花海,殊不知那纯洁如新雪的曼陀罗下埋藏着足以要他一家性命的炸弹。想到这里,陆庭深重重吐出一口烟雾,烦躁地将燃着的烟头攥进手心里。
感觉不到疼。
毕竟只是一条冰冷的机械手臂。
陆庭深长身而起,迈进了主楼。
找到赫德的时候,他正在段声寒的病床边坐着,捧着爱人的手在脸颊边,大颗大颗地落泪。
病床边围满了维持段声寒生命体征的机器,可除了那条心电图在平稳跳动,其他一切都是静止的。
床头柜上那朵蔷薇应是摘下来许久了也没有换新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花瓣卷了边,泛起了黑色。
陆庭深心绪如麻。
赫德显然不愿意面对现实,但陆庭深得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