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颤抖着嘴唇,怒吼道:“我不想!这么多年,我早就不爱他了!”他怒而笑了一声,“用白鹤来劝我手下留情,一点用都没有——他是死是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洛迦扬起手,手里是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菲尔身上顺过来的怀表,打开,“既然不爱了,为什么还随身带着?”
菲尔恼羞成怒劈手夺过,即便背过身去,情绪还是骗不了人的。
他听见洛迦在身后说:“你把蜡丸还给我,那是我十二年全部的心血。你愿意还给我,并替我们保密,我现在就给白鹤老师发通讯,你立刻可以见他。并且我们向你承诺,来日荆棘之路胜利,你就自由了。来接你的,一定会是白鹤。”
“菲尔上将,就算您不再爱白鹤了,您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司令部里吗?庭深说的不假,切尔·希特一日不死,您就一日没有自由。”
菲尔看他摆弄着通讯器,愣在原地,一如当年白鹤说要离开那样不知所措。
直到,白鹤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喂?”
“洛迦!?你怎么可以视讯了?”
声音还一如当年温柔如水。
洛迦看着屏幕道:“庭深的通讯器。老师,有一个人,他想见见你。”
白鹤神色一僵,沉默片刻,道:“菲尔吗?”
白鹤看见屏幕晃了晃,旋即出现一张熟悉的,伤心的脸。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很久。
白鹤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来面对这个已经长大成熟了的少年。
良久,还是菲尔先开了口:“白教官?”
昔年纯情的少年已经长得很大了,当年神采飞扬的白鹤教官也经历了太多事情,容貌大变,神采不在。
白鹤眼角滑下两行热泪,轻轻笑了笑,回应道:“小金毛,长这么大了。”
菲尔不语,只有眼泪一滴滴砸落在屏幕上。哽咽许久,道:“教官也变了。”
白鹤苦笑一声,抹了把眼泪:“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为了活命,我做了面部重塑。你呢,你还好吗?”
他们俩抱着通讯器叙旧情,洛迦忙不迭跑到陆庭深身边关切他的伤势,肋骨几乎全断了。
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洛迦不知所措:“陆庭深……”
纪澜愁眉不展:“现在他的情况很危险,内伤枪伤集中在一起,再不及时救治可能就……”
陆庭深在虚弱中睁开眼睛,抬手为洛迦擦了擦眼泪:“不、哭……”
洛迦放声朝菲尔大吼:“庭深快要不行了!你帮不帮我们一句话啊!”
菲尔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又将目光落在屏幕上,此时他已平复了一些心情,平静道:“教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还是从前一样,您一句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帮我们,菲尔。”
“那以后,我可以出去见您吗?”
“到了那一天,我来接你,菲尔。”
菲尔满意地笑了笑,旋即关闭了通讯器,将蜡丸抛给洛迦:“跟我来。”
话音落,他不知摁了什么地方,身后卡蒙射线再度恢复原样,精钢门道道大开,那座唯一的巨大电梯录入了他的虹膜,识别成功,平稳敞开了大门。
因为他永远都出不去这座司令部,不用担心泄露机密,又因为它是司令部最高指挥官,所以以他的权限可以任意出入司令部任何地方,包括军密大楼。就是为了维护军密大楼的安全,以及监督日常清洁。
毕竟再怎么严格,这里始终是座大楼,军密搬出来搬进去,地方还要打扫,如果次次都严格到上报切尔·希特批准,那切尔·希特得忙死。
不过,权力和责任相互依存,司令部任何地方出了任何纰漏,菲尔同样逃不了干系。今天的事情一旦捅出去,菲尔必死无疑。
摁下耳边挂耳通讯器,菲尔言简意赅下达命令:“是我,军用抢救室开起来,通知医生待命,我3分钟后到。”
那边不敢问为什么,只能应是。
陆庭深肋骨全断,稍微动一下都痛不欲生。
不过幸得有菲尔大开最高权限,抢救的过程很顺利,洛迦下一次见到陆庭深时,他已脱离生命危险。
“陆庭深——”洛迦在病床边抱着陆庭深的脖子哭成一团。
“洛迦……”破破烂烂的手轻轻扶上了爱人颤抖的脑袋,“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不久前看到洛迦失控暴打复制人,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陆庭深一点都不好受。
他自以为自己是最委屈的那个,所以怎么对洛迦都是他活该,可是细细想来,从头到尾,说到底自己只是失去一条手臂和爱情而已。洛迦、爸爸他们失去了全部。洛迦要是没有吼出来,或许他永远都不认为洛迦会生气,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