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落在凤凌的肩膀上,凤凌凝视她的眼睛,不像父亲般轻柔温暖,却及其地坚定有安全感,仿佛一道力量传输给她,「孩子,你已经成长了,相信自己的判断,若遇迷茫,不要踌躇,也不要退缩,随心而行即可。」
虽然祖母没有给个明确的答案,但今日的这些话确实给了她很深的感触,离开将军府后,越回味越无穷。
踏进宫门口的那刻,回头望了许久那沉重悠久的高墙铜门,再回头,一条心中的路在脚下生成,她微微笑了下,摇摇头往前走去,眸中的云雾散去,露出微光。
回到住处,关上门的一霎那,身后有轻微的动静发出,她缓缓转过身去,见一人从黑暗中走出,说:「我等你很久了。」
凤凌绕过去点了灯,寻了位置坐下,伸手摸茶壶,是凉的不知放了几天,便作罢,问:「你来找我何事?」
凤鸣将门合上,才摘下面具在她对面坐下,观察她的神情,说:「你还真是心大,明明敌人就在身边,却不能手刃,难道就不着急吗?」
「那你呢?我们是一样的失败者,你又为何甘愿屈居人下?他就在隔壁宫,不过几步路而已,怎的不去杀了他?」凤凌说话间带笑望着她,不是质问,而是已经看穿。
凤鸣脸上的表情些许凝固,透露出心底散发的冷意,其实两人过去一直针锋相对,到现在已经甚是了解彼此,她知凤凌的想法,凤凌也知她的心思。只是这份熟悉不能大喇喇摆出来,谁先承认谁就输了,所以两人一直处于披着客套的试探和见血之间。
她也噗嗤笑了,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打开轻轻摆动,「我的好妹妹啊,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我们的母皇,手足亲人啊,同样是报仇,何必自己人斗自己人呢,我和你说过,我们是同一条船的,只要这位置
上坐的是凤氏姐妹,不管是谁,我都认。当然若六妹有这本事,我甘愿屈于你下,衷心辅佐绝无二话。只是如今看来,若六妹继续这么安于一隅,怕是遥遥无期咯。」
她的话最多也就信个三分吧,凤凌自觉整理她的话,说:「三姐似乎话里有话啊,有何高见?」
「你可知你去东旭的事已经定下来了?」
「知道。」
凤鸣瞧她眉目比寻常还要舒展,觉得奇怪,「你不是不肯去东旭的么,怎么如此反常?」
凤凌语气平淡:「你们所有人都希望我去,必有去的理,我想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数,与其拼死抗拒,不如顺应天意。」
凤鸣原本还有疑惑,听了这话却是嘲讽笑笑,「天意,都死过一回了,还信天,真是天真。」
凤凌只是笑笑未解释,正因经历过生死,才更信曾经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浩瀚宇宙无边无际,一切尽有可能。她问:「三姐一直希望我去东旭,我很好奇那里究竟有什么,让三姐这么坚持不懈?」
凤鸣摇摇头叹气,说:「所以说你还是被局限了。你有没有想过,东旭与凤阳百年来一直关系僵持矛盾不断,即便是将来有一日这江山易了主,也要持续遭受外敌侵扰,东旭一日不整治,这天下就一日不得安宁。」
「三姐志向远大。」凤凌有些意外她想到这一层面来,只是两国关系差这是历史遗留以及资源争夺的问题,想要改变何其地难,能做的,只有捍卫自己的一方土地,保护子民不受掠夺而已,「只是三姐这时候提及是何意?难道要靠我和亲来维护关系?」
「过去十几年东旭女皇上位后,两国算是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这种平衡直到朵图尔的出现被彻底打破,朵图尔要比女皇更有野心,若他登位可就不是澜月这般专注于整顿自己地盘这么简单了,那驻扎在边境的大军便是证明。六妹有没有深究过,为什么朵图尔突然回到男儿身,又为什么被揭穿后没失去继承权反倒是能支配军队肆意妄为,这几个月东旭皇室发生了什么,你都不想查清楚吗?」
凤凌还未回道,她就继续说:「我知道六妹清高,你可以说没兴趣知道不关你的事,但现在朵图尔已经将手伸到你这来了,总归和你有关了吧?」
凤凌明白了,「你想让我去东旭看看?」然后对付朵图尔。
「去东旭已成定局很难改变,你也说了顺应天意,既然如此,那不如再顺应一次去寻找答案,也许,这也是你的天意呢。」凤鸣不慌不忙晃着折扇,唇角的笑把握有度自信十足,但凤凌觉得她还没说完,留了多少就不知道了,怕是背后设了坑让她踩呢。
只是现在她也没当初的抗拒了,既然都是要走的,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是坑她就填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