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父决定让屠苏旻飞了解一切真相,以免日后兄弟反目,酿成家族悲剧。
屠苏旻飞聪慧过人,一点即通,他深深领会老祖父言外之意,头颅低垂,语气凝重:“祖父请放心,我深知自己乃屠苏家族一份子。”
“如此甚好。”
老祖父艰难地挺起身子,双手轻柔地落在屠苏博和屠苏旻飞的肩头,动作虽轻,却仿佛蕴含着无形的力量,令人心生敬畏。
“我一生劳碌,育儿之道屡有疏漏,幸得天赐良缘,养育了几个出色的子女。”
“你们的三叔性情不定,屠苏家族的重担,只能落在你们二人肩上。若我有一天撒手人寰,这副重担我便无法再为你们分担,你们必须学会独自承担。”
“回去后,博儿想法设法让萱萱那边安心,不可让她察觉一丝异样,其他人则竭力遮掩,不必让他们过多涉猎。”
“至于其他事宜……我尚在病中,不必急于一时。”
在这关键时刻,若老夫人有所闪失,顾玥萱必定心生疑窦。老祖父不愿让她无辜承受这样的惊恐。
在夜色的静谧中,顾玥萱那双纯真无邪的手紧握着,忠诚地守候在床畔,老祖父对此并未介怀,反而对那本应受到惩罚的生命网开一面,让他得以苟延残喘。
老祖父的心意与屠苏博的内心所思如出一辙,两人心照不宣。
这种腌臜之事,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令人不齿的丑闻,听闻之下都让人心生厌恶。
屠苏博深知,他不愿让顾玥萱过多地涉足这些是非之地。
出乎意料的是,屠苏旻飞的想法也与他们一致。
屠苏旻飞迅速地合上了双眼,经历了巨大冲击之后,他的声音变得粗糙而沙哑,仿佛是吞下了无数沙粒:“若大哥已经有了向大嫂解释的理由,不妨先通知我一声。”
哪怕是在最为腌臜的阴暗角落,也应有一方被小心翼翼守护的净土。在屠苏家那扇微不足道的木门之后,隐藏着他们必须守护的人。
屠苏博再次踏进家门,尽管老祖父强打精神,却终究抵挡不住疲惫,沉入了梦乡。
顾玥萱一直在屋内守候,当她看到屠苏博和屠苏旻飞背着老祖父相继进门,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凳子上,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终于,他们回来了。
顾玥萱无力地垂下眼帘,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声音略显沉闷:“你们请来的大夫呢?已经给祖父看过了吗?他怎么说?”
屠苏旻飞微微敛紧了唇角,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深不可测。
屠苏博将老祖父安顿好,轻轻地捏了捏顾玥萱冰凉的耳垂,温柔地低语:“这里交给屠苏旻飞照料,你跟我回去歇息。”
一切细节,待回到卧房再行商讨。
顾玥萱瞥了一眼已经轻车熟路地接替了自己位置的屠苏旻飞,紧紧握住屠苏博伸出的温暖大手,缓缓站起。
“那就这样吧。”
“旻飞,如果有什么状况,就去后院请三叔帮忙,如果三叔不在……”
“大嫂不必担忧,我心里有数。”屠苏旻飞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果敢的光芒。
顾玥萱的确是疲惫到了极致。
她自己也难以捉摸内心的波动,在屠苏博未归之际,她的身心仿佛被拉紧的弓弦所束缚,任何细微的风声草动都能触动她心底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让她处于一种极度的紧张状态。
然而,当屠苏博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那股无形的焦虑便如烟雾般悄然消散,连那无法察觉的紧张毛发也似乎被一只隐形的大手温柔地抚平。
顾玥萱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坚信,只要有屠苏博在侧,一切便不会出差错。
她可以彻底地放松。
身心终于得以松弛的顾玥萱感到眼皮沉重,像一个孩子般被屠苏博牵着小手,半拖半拽地回到了马厩。
随着屋门轻掩,屠苏博的手劲加重,轻轻地将顾玥萱安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动作温柔地为她褪去了外衣和鞋袜。
顾玥萱试图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觉得祖父的病症颇为诡异,你请来的太医有何说法?”
“药渣……那些熬制过的药渣都被清除了,连一丝痕迹都触碰不到,我无法确定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玥萱边说边翻了个身,目光迷离而复杂地投向屠苏博:“太医们若是都无法察觉端倪,那我是否真的是无端生事,多疑过度了?”
“怎么可能?”
屠苏博轻柔地抚摸着她眼下的青涩阴影,注视着她充满血丝的瞳仁,温声细语地说:“你因老夫人深夜与神秘人的接触而心生疑虑,这是明智之举。关乎祖父的健康和安危,我们应该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