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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顽皮的发丝,断裂得恰到好处,恰恰位于眉弓上方略微突出的额头处,桀骜不驯地挺立,即便是帽子也难以将其压制,犹如炸裂的猫尾,每一根都清晰可辨,无声地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愠怒。
顾玥萱被审视的目光逗得忍俊不禁,轻轻整理了一下身上暖意融融的斗篷,苦笑着开口:“二婶,我这副模样是不是有些滑稽?”
余氏心口不一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你容貌俊秀,即便是剃光了头发,也不会影响你的美貌。”
那副模样不禁令人哑然失笑,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顾玥萱被她的反应逗得开怀大笑,想起屠苏博一整晚心虚的模样,不禁头痛地叹息一声。
这家伙,真是手贱得令人咬牙切齿。
早知道就应该在他沉睡时,悄悄剃掉他的眉毛!
这样一来,今天被众人瞩目的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怀揣满腔怨气的顾玥萱,脚步轻盈地踏入县城,首先按照约定陪伴余氏来到绣庄。
在绣庄,她们已经合作了,流程早已驾轻就熟,交货、验货、领取新材料,一切事宜处理完毕后,余氏神情严肃地在老板递来的账本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接过老板支付的工钱,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与顾玥萱离开绣庄时,自嘲道:“不怕你笑话,接这个绣庄的活儿之前,我几乎忘记了如何书写自己的名字,第一次提笔时手都有些颤抖,差点闹出笑话。”
自从成为屠苏家的二夫人,她在家内外都被称作屠苏二夫人,仿佛除了这个头衔,她已经一无所剩。
然而时光荏苒,谁能料到,她如今还能有机会向他人认真介绍自己的名字。
顾玥萱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轻声笑了出来:“这样不是很好吗?”
“作为妻子和母亲,并不意味着失去了自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事实证明,女性同样可以不依赖任何人独立生活。
余氏感动地一笑,无言以对。顾玥萱环顾四周,提议道:“二婶,我们今天要买的东西实在不少,如果一趟趟地来回,恐怕会误了回家的时间。”
“不如这样,我们一起找个人去赌坊把旻飞叫出来,你找机会和他谈谈心,我则先去前头的粮食铺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粮种如何?”
她这话实际上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毕竟,自从屠苏旻飞踏出家门至今,他一直未曾归来。为了不干扰他的工作,余氏在进城时也尽量避免打扰,因此母子二人的相聚变得颇为难得。
别人母子之间有私密的话语要交流,她站在一旁干瞪眼岂不是尴尬?
余氏感激她的细心体贴,略一迟疑,便缓缓说道:“不过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冒险?”
“你毕竟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外出,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呢?”
顾玥萱微笑着回应:“再说,我们也不会分开太久。我出去购置些物品,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回来与你汇合。”
“走吧,我先陪你去找人,将屠苏旻飞叫出来。”
至于屠苏烨。
还是算了吧,除了心系儿子却无法出门的老夫人,恐怕没有人在乎他。
屠苏博的叮嘱依旧响彻在耳畔,顾玥萱心中自然明白孰轻孰重。
那种疯狂之徒聚集的场所,的确不适合她们涉足。
第172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们在距离赌坊仅有半条街的地方停下脚步,在一家街边茶馆落座,顾玥萱给了一个小乞丐两枚铜板。
接过铜板的小乞丐飞也似的跑开,一头钻进了街尾的赌坊大门。
“二婶,你就坐在这里等候,我先过去了。”
余氏将怀中的银两交给她:“今天出门带了不少钱,再加上刚结算的工钱,你自己看着花。”
“好的,我们一会儿见。”
顾玥萱提起背篓,脚步轻快地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余氏的视线中。
余氏等她走远后,扭头远远地望着赌坊那朦胧的大门,想到此刻身处困境的屠苏旻飞,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
然而,在她焦急的等待中,原本应该很快出现的屠苏旻飞却始终没有露面。
与此同时,顾玥萱目睹了几道身影横冲直撞地闯入暗巷,她的眉心不禁紧皱。
“或许我真的应该找个时间,去菩萨庙烧香祈福……”
难得出一次门就遇到这种事情,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感叹倒霉的顾玥萱撇了撇嘴,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后腰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拔腿向相反方向走去。
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腰间别着匕首,显得并不那么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