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但我知道你是我儿子。”江云晖对冉冉的笑完全不一样,温暖又亲密。
“你怎么知道?”
“我回家了呀,回去找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啊——这么说你这里还是没有我。”江冉冉指指他的脑袋,小嘴巴嘟得老高,“你都找到了什么?”
“一切。”
江云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向暖。她忽然意识到他所指的是那份合约,现在在他心里一定更加笃定她只是他请来的临时演员了。
向暖感觉自己浑身发凉,又觉得自己可怜到好笑。她在期待什么?期待他突然觉醒自己不能离开的人只有她吗?!
“我先上楼。”她强撑起一抹微笑。
“我预定了餐厅,就等两位女士换装出发了。”卢卡斯笑道。
“我……”向暖几乎本能地就要拒绝,她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但她说不出“我不去”这三个字,因为那着实是太奇怪了。她只好闭了嘴,恨不能立刻马上躲进房间里。
开门的一刹那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埋进床里。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奔涌出来,但她拼命压抑着。她不知道会有谁随时推门进来,但眼泪就是不肯体恤她的处境,不肆意流个痛快绝不罢休似的。
向暖你到底在躲什么?!她在心底一阵阵嘶吼。直接问、当面说有那么难吗?你想起晚晴是谁了吗?你决定要回到过去长相思的日子了吗?我是不是该离开了?这些简单的问题问出口很难吗?!
这是你的故意刁难对不对?!她抬头仰视着天花板。她忽然意识到她压根儿不需要穿越回去,就在这个世界,就在深爱的人面前,他们就形同陌路了。
“这两天很累吧?”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浑身一颤,已是来不及收拾满脸的狼狈,只好把脸埋得更深了。
“卢卡斯说你和伊莲娜这两天工作的很疯狂。”
向暖不回应,她想逃开,不想他看到自己崩溃的模样。
“我这两天也很累。不只去了挪威,还回了趟家。原以为在奔波的旅途中能找到曾经的足迹,但很可惜,我总是和过去的自己失之交臂。”
他安安静静说着,向暖渐渐冷静下来。
“这几天霍叔给我讲了很多,从我小时候讲起,从冉冉出生讲起,但更多的是从你来了之后讲起。他每说一件事都会以‘太太要是在’结尾,或者加上‘太太如果知道’,就好像没有你的前三十年我的日子索然无味一样。”
向暖依旧不说话,眼泪无声的流淌着。
“如果我说他讲的这一切我都记起那一定是在骗你,说实话我像一个旁观者听着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但故事的主角不是我,或者,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这种感觉你懂吗?”
向暖压抑着呼吸,轻吐一口气。懂,她心想着,不就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吗?我还是没办法想起你吗?这有什么不懂?!
“也许,这次事故是上天给你的又一次机会,”她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泪眼已经不能直视,“让你好好看清自己的内心。没关系的,无论你是什么选择,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听从你的内心就好。”
你疯了!他现在脑子有病啊!你要让一个病人做决定?!她心底一个声音疯狂嘶吼着,但最后一丝倔强不容许她乞求怜惜。
江云晖缓缓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向暖原本已经平静下来了,这下忍不住又颤抖起来。
“不要把选择的权力交出去,不要把幸福的机会让出去。”江云晖直视着她的眼睛,一直清冷的目光燃烧起熊熊烈火。
向暖很想推开他,但她感觉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干。她当然知道就算是天赐的幸福也要努力争取这个道理,但怎么争?那是拿生命换取的烙印,是即便忘了自己是谁都无法忘记的名字,是在将来弥留之际也会喃喃挂念的爱人,她怎么争?!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现在是让我来做决定是吗?”
江云晖笑了,轻轻地摇摇头。
“不是,决定我已经做好了。”
“嗯?”
“我找到了这个……”
他伸手到兜里,握着拳头伸到她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缓缓摊开手掌。向暖猛然倒吸一口气,一下捂住了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尖叫起来。
是那枚戒指。
是江云晖亲手戴在她手上,对她说嫁给他的那枚戒指。
离开家的时候,向暖把它留了下来。她一贯是戴不惯珠宝首饰的,况且也一直以不戴戒指的素手示人,好端端的多出来一枚闪耀的大钻戒也容易引起别人的猜测。
但此刻它躺在江云晖的手心,闪着纯洁却狡黠的光,仿佛在对向暖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