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场灾祸,岚雾涧的百姓灭了不祭拜山神的幻想,不敢不嫁女不敢不祭山神,那些有女儿的人家只得继续抬着出嫁新娘去到山神庙祭拜。
李恪轻摇折扇,若有所思道:“这些新娘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前一两个新娘确实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山神庙里,但有一个例外,高家的姑娘出嫁失踪一个多月后竟独自跑回了家。
费某得知消息连夜带兵赶去。可惜,那姑娘已然疯了,守在她母亲的棺椁前嘴里只会哇哇乱叫。无论问她什么都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回应。”费瑞堂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
椿安双手捂住嘴,惊恐道:“真的是有山神吗?”
徐琅玕蹙眉:“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不信真有什么山神再作祟,妖魔鬼怪皆无人心可怕。
“神?能做出这等卑劣之事的算什么神。”程朝看向徐琅玕,这背后必定有蹊跷。
费瑞堂看着众人,沉声道:“诸位,此事刻不容缓,还望大家协助费某查明真相,早日拯救那些无辜的女子。”
程朝执剑起身:“我们再去一趟高家。”
...
高家位于城东,一路上椿安偷偷拉了一下程朝的袖子,踮脚神神秘秘凑近她耳畔:“呈月姐姐,你说那些新娘子会不会和刘家姐姐一样只是不想成亲,所以自己偷偷躲起来了呀。”
她何尝没有这般猜想?但费瑞堂不同于左彭年那样的文官,试想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逃得过身经百战的武官,况且当时费瑞堂已经派兵层层包围山神庙,结果进庙的新娘还是在重兵围困下的山神庙凭空消失。
“若只是逃婚,断不会让费大人动用重兵。”
推开高家斑驳的木门,疯癫的高家姑娘坐在院子里玩弄着枯枝,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浑浊的瞳孔倒映着众人身影。
嘴角一咧,她对着众人嘿嘿傻笑,涎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褪色破烂的嫁衣上。
“嘿嘿,人,好多人,人,好多人。”
好吓人的姐姐...椿安害怕地揪着程朝的衣角躲到她身后。
参谋叹气道:“正屋门扉紧闭,看来高老先生不在家。”
“小妹妹!小妹妹!”
高家姑娘看到了椿安,口中发出急促的尖锐笑声,手脚并用朝着程朝爬来,眼看着就要冲着程朝扑过来,脚踝上的麻绳拖出刺啦声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呜呜呜...”
脚腕上绑着麻绳束缚住了她,那麻绳经年累月已深深勒进皮肉,高家姑娘用力扯了几次发现不开,开始抓着地上的杂草幼兽般呜咽哭起来:“阿娘!阿娘!我要阿娘!”
费瑞堂不忍叹气道:“这妮子也是可怜,自从疯了就被她父亲锁在院子里,整日疯疯癫癫喊着她阿娘。”
“椿安乖,你到木各哥哥身后去。”程朝拉住椿安的手把人交给李恪。
“这个高老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留...呈月姑娘且慢!”看到程朝靠近院子费瑞堂急忙出声阻拦。
话音刚落,程朝已然走入院子扶起高家姑娘。
她温柔捡去高家姑娘头发间的草屑,取出怀中的手帕擦去她嘴角的涎水:“小心些。”
“见鬼了...”
看到高家姑娘安安静静地看着程朝,费瑞堂目瞪口呆地挠着后脑勺:“居然没有发疯打人,明明大前天还掀翻了两个衙役....”
“费大人这是何意?”徐琅玕问到。
“先前高老头并没有绑住这妮子,结果这妮子跑出去后见人就打。妇人多嘴议论几句要打,路过小儿好奇多瞧她几眼要打,要是碰上男人哎呦下手更狠。更邪门的是,听说她没疯前弱不禁风的是个药罐子,可疯了之后力大无穷,就连大前天我去抓她时都险些被她举起来掀翻过去。”
他口中凶残无比的高家姑娘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程朝怀里,一双懵懂的眼睛眨巴眨巴紧紧盯着她。
徐琅玕看着程朝,轻笑道:“或许她本能地感知到,眼前之人不会对弱者拔剑相向。”
木各哥哥...
握住她的手突然收紧,椿安仰头望向李恪,她看到素来温润的李恪的目光变得很可怕,她感觉木各哥哥看呈月姐姐的眼神就像当初那群要抢连云娘子酒坊的宗老们,那样炽热的疯狂的以及浓浓的不甘。
好可怕...
“阿娘阿娘...”
高家姑娘温顺地蜷缩进程朝怀里,脑袋往她的臂弯里蹭了蹭,脸上挂着痴痴的笑。
“阿娘阿娘...”
程朝温柔地梳理着高家姑娘的乱发,手上陡然停住。
这是?!
沾满泥土的后颈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齿印,不像是人咬的更像是什么动物,并且咬的极深。
“大人,你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