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溯挑眉轻笑,眼尾刀疤弯成狡黠的弧度:“赌什么?”
“哥几个都在赌,顾将军你,你会不会愿意为郡主死。”
营火在萧溯眼中跳动,像两簇小小的星火。他慢悠悠凑近程朝,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眉梢:“郡主可愿支个招?”
程朝语塞,她与萧溯耳语道:“说你愿意,月俸给你涨三百两。”
“遵命。”
“我自然愿为郡主而死,敌军的剑砍过来的时候,我即便是爬也要爬过去给我家郡主挡着。”萧溯笑眯眯,答的毫不犹豫。
周围爆发出轰然喝彩,老兵们用酒碗敲着铜锅打拍子。
“听到了吧。”
程朝拍了拍华晨的肩膀:“该回去了。明日还要应对镇岳王,今夜得好好休息。”
萧溯将熟睡的孩子交给一旁的妇人,与程朝并肩往军营走去。
“郡主可别忘了月俸。”
萧溯笑看着程朝,他的命数已然快尽,程朝会有更好的未来的,只是将来再无他。
“知道了,真是的。”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影子很长很长。这一刻,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让人忘记了即将到来的恶战,仅有彼此相伴的温暖。
“一餐终日饱,一寝至夜安。”
第88章 其罪当诛
“传令,按乙阵迎敌。”
程朝跃上城墙,远处火以锐不可当之势压向城门,铁蹄踏碎夜露的声响震得城砖簌簌落灰。
为首敌将将枪尖重重顿在地上,声如洪钟般吼道:“程朝小儿!莫要做缩头乌龟,趁早献城投降,或可呃!”
骤然间,滚烫的桐油从城楼上泼下,一片惨叫声中,程朝挽起长弓,指尖松弦的刹那,箭矢携着破空锐响直取敌军副将咽喉。
那人身形未稳,竟被这一箭贯胸钉在马鞍上,手中火把跌落尘埃,满地泥泞照得一滩暗红。
霎时间,无数火把自城墙后腾起,程家军齐声呐喊:“保家!卫民!”
“保家!卫民!”
“保家!卫民!”
战至东方既白,镇岳王的先锋军终究不敌,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而逃。
程朝远眺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回头时见舟州百姓们捧着热汤布巾正沿着阶梯挨个登上城墙,老人们浑浊的眼中盛着晨光,孩童攥着温热的饭团往她手里塞,妇人的针脚还沾着连夜赶制的绷带上的药香。
“郡主。”
这天下真正要守住的从来不是冰冷的城墙,而是人心。
“郡主,镇岳王送来战书。”
萧溯递来染血的帛书:“三日后,他要在城外与你单打独斗。”
程朝展开帛书扫过字迹,轻笑出声。
她摩挲着战书边缘未干的血渍,眼尾微挑时,晨光正落在她泛着冷意的眉梢:“有病。能率千军万马踏平他的营寨,我为
何要陪他玩这小儿科的把戏?”
斥候飞报:“郡主!驻守岚雾涧的费瑞堂大人已率两万精兵向舟州赶来!”
另一名斥候道:“郡主,徐玉宰相监十万大越军正往舟州而来。”
程朝皱眉:“徐玉?”
萧溯叩击着舆图上兖州的标记:“镇岳王独霸兖豫两州,早成朝廷心腹大患。此番徐玉领兵而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程朝展开绘制三日的沙盘,红砂标记的兖州城在烛火下宛如巨兽盘踞:“镇岳王重兵屯于北门,妄图诱我强攻,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飞书费将军命他率部佯攻北门,告知徐玉领轻骑绕道东门牵制,螟蛉死士从南门突袭。”
她一重压在兖州粮仓的位置:“断其粮草,便是断其命脉!”
苦战五日,程家军的号角声撕破战火。
费瑞堂的玄色军旗在北门猎猎作响,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砸在城墙上溅起丈高的烟尘。镇岳王麾下的精锐士兵手持盾牌,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下,费瑞堂巍然屹立,忽的张弓搭箭三支箭破空而去,眨眼间几名士兵栽落城墙。
东门方向,徐玉的轻骑军与镇岳王的重甲骑兵展开激烈拼杀。
“散开!改用弓箭!”徐玉大声下令。
城南粮仓外,螟蛉首席带着三十死士贴着墙根潜行,转瞬间四周响起尖锐的哨声,无数火把亮起。
“镇岳王在此设下了伏兵,迎战!”
兖州城下,两军阵前。
镇岳王的独子晏传江骑在马上,嘴角勾起轻蔑的笑:“程朝,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突破我父亲的埋伏?”
说着猛地挥刀劈向虚空:“当年你那个废物大哥可是被我父亲一刀劈成两半!”
程朝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大哥战死沙场的惨状在眼前闪过。
她剑尖直指晏传江:“你父亲杀我兄长,今日我便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