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琅玕,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么?”
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狠厉:“终有一日,你们都会明白,反抗我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回到床边,徐琅珩解开林愫脚腕的铁链,又用软绳将她的双脚绑在床尾。
“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好好睡吧,明日醒来,你还是我的好夫人。”
铜锁轻响,一道粉白身影跑入房内。
“母亲!爹爹说你病了!”
徐琅珩倏然起身,宽大的玄色衣袍扫过榻边将林愫脚腕缠着的软绳尽数遮掩。
“怎么又偷跑出来?”他弯腰抱起女儿,指尖温柔地刮去她鼻尖的糖霜。
林愫偏过头去,不愿看这温馨场景。
“母亲在生蓉儿的气吗?”
小姑娘挣扎着从父亲怀中滑下跪坐在床边,她身上穿着的襦裙绣着几朵海棠,是林愫前几日被逼着亲手缝制的。
“蓉儿把糖糕分给母亲吃好不好?”软糯的声音带着讨好,糖霜沾在林愫染血的衣襟上。
这个孩子的眉眼像极了徐琅珩,每次看到她都让自己想起那个血洗林家的雨夜,想起被掐断脖颈的偃儿。
林愫剧烈颤抖起来,她扯过锦被盖住脸,闷声喝道:“滚出去!”
徐琅珩脸色骤变急忙看向女儿,小姑娘抖了抖依旧强撑笑。
“母亲是不是头痛?蓉儿给你唱歌谣吧。”
稚嫩的歌声响起,竟是林愫曾教给偃儿的那首儿歌。
“够了!”
林愫掀开锦被,披头散发地坐起:“你不配喊我母亲,我只有偃儿一个孩子!”
徐琅珩急忙捂住女儿的耳朵,袖中暗藏的匕首寒光微闪。
“蓉儿别怕,母亲只是累了。”
蓉儿泪眼汪汪,强忍着笑笑:“那蓉儿不打扰母亲休息,蓉儿先回房了,嬷嬷还在等蓉儿呢。母亲,爹爹,蓉儿先,先走了。”
“滚!”
徐琅珩抱着女儿交给屋外的嬷嬷,折返内室时,脚步带着压抑的怒火。
“林愫!”
他扯开林愫脸上的锦被,俯身逼近:“她是你的亲骨肉!”
“亲骨肉?”
林愫大笑起来:“不过是你强占我之后的孽种!”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她抓起枕边的发簪,狠狠刺向自己心口。
“啪!”
徐琅珩夺下发簪,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林愫的嘴角瞬间溢出鲜血,仍在笑,笑得涕泪横流:“你以为给她穿金戴银,教她读书识字就能抹去她身上的罪孽?她每叫我一声母亲,都在提醒我徐家的血债!”
“住口!”徐琅珩掐住她的脖子,胸膛剧烈起伏。
外间传来女儿细微的抽泣声,他的动作顿了顿转而将林愫死死按在榻上:“你若再敢伤她,我就把那二人的孤坟掘了挫骨扬灰!”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林愫惨白的脸。
徐琅珩松开手,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阴鸷模样:“明日晨起,你亲自给蓉儿梳头。”
“别忘了,你现在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他走到门边,回头时目光扫过床尾
若隐若现的软绳。
门扉重重合上,林愫蜷缩在床角听见外间传来徐琅珩哄女儿的声音。
这深宅中的每一夜,都是如此漫长而煎熬...
可怜的孩子…别怪她…别怨她…
第76章 兰襟相护
“琅玕!”
程朝第三次自梦魇中惊坐而起,窗棂外的素心兰已凋零殆尽,残瓣覆着夜露。
又梦见了...
纱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徐琅玕执烛而入,暖黄光晕映出他眉间未褪的倦色。
“我在。”
徐琅玕轻拭她额间冷汗,指尖抚过她眉心那抹青痕似要将伤痛揉进自己掌心。
“阿阳,安神汤已温好。”
程朝望向窗棂透进的晨光,朦胧间又见林愫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与徐琅珩狞笑的面容重叠。
“偃儿...林愫的孩子...”
她攥住徐琅玕的衣袖,沙哑的嗓音里浸着化不开的悲怆。
“都过去了。”
徐琅玕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发间松香混着药味萦绕鼻尖:“二哥已奉旨出京督运粮草,三日后便离京。”
他说得分明,刻意隐去自己如何在朝堂上设局又如何以江南水患为由,才将徐琅珩调离长安数月。
秋季的风拂过鬓边,程朝扶着朱漆栏杆缓缓踱步,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
“婶婶!”
转角处转出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双丫髻上缀着的珍珠随着跑动轻晃,正是徐琅珩的女儿蓉儿。
“你就是三婶婶吧!”
小姑娘裙摆沾着草屑,显然是从后花园偷跑出来的。
“三婶婶你好漂亮。”
蓉儿仰着小脸,瞳仁像凝固的松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