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为见过无数高手,也从未见过如此凌厉强悍的剑法,若是让她去江湖历练几年,那还有自己什么事。
“萧侍卫,轻敌可是执剑者大忌。”程朝低头擦拭剑刃,语气平淡对他笑了笑。
剑锋映着雪光,将她眉眼间的冷意衬得愈发凛冽。
其余刺客纷纷恐惧后退,程朝抬眸扫过这群人浅笑道:“今日本郡主要去赴约雪宴不想脏了这身衣裙,托你们给你们主子带句话,让他管好自己的狗。”
杀意散去,程朝睨向萧溯腰间扁平的钱袋,后者捂着伤口的手闪电般按住钱袋。
“萧侍卫刚刚说什么,唔...好像是说加钱?”
好厉害的剑法,甚至不用出剑便可直击人心脆弱之处。
“一码归一码!”萧溯慌忙往后退了半步。
他扯着染血的衣襟直抽气,故意将伤口处的血迹蹭得更夸张些:“哎呀好痛!小人这伤得找杏林圣手医治,刚刚那怪物浑身冒着毒烟差点没把小人的胆魂吓破!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这浸透毒血的衣裳总得置两件新的吧?”
“那本郡主救了你呢,你打算给我这个救命恩人多少银子呢?”
萧溯瞬间石化:“啊这...”
他低头慌乱掏出怀中契约书,泛黄的纸页被翻得哗啦作响,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小字间疯狂游移,突然眼睛一亮:“啊对了!契约书第三条小字写得清楚‘危机时刻,主子有义务保护下属’,所以郡主大人,这是您份内之事!”
到底是什么时候加上去的...
程朝无语凝噎,翻身上马车:“启程吧,再耽搁下去雪宴就要迟到了。”
雪粒敲打马车顶棚的声响渐弱,程朝指尖捏着帕子将裙摆上那点暗红擦拭得干干净净,倒像是从未经历过方才那场厮杀。
她随着霍家家仆入坐宴会,萧溯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屋角。
“嚯!”
暗卫甲、乙、丙三人齐刷刷冲他翻白眼,甲扯着嘴角冷笑:“你小子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选地方的眼光不错。”
萧溯厚着脸皮三人中间,肩头还蹭着未干的血迹,笑得见牙不见眼:“其实我就是嘴贱了一点,不过,要是你们耐心了解一下我,你们就会发现...”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其实我这个人也挺坏的。”
暗卫甲:“......”
暗卫乙:“......”
暗卫丙:“......”
屋角不远处,程朝款款落座于阮清竹身侧。
她伸手替对方拢了拢狐裘领口:“嫂嫂可会冷?”
“有阿阳惦记着,嫂嫂便是再冷也暖了。”阮清竹浅笑着将茶盏推过去,青瓷盏沿还腾着热气。
她这位嫂嫂嫁入程家两年,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也敢学着打趣人了,看来她三哥的确很喜爱这位夫人,才会将一个随时唯唯诺诺的性子娇养成如今这副温婉中暗藏锋芒的模样。
这样很好。
“嫂嫂给的茶就是好喝,怪不得我三哥日日夜夜惦记着。”程朝笑着端起茶盏,眼波流转间尽是促狭。
阮清竹本就白皙的脸庞瞬间染上绯色:“阿阳你,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这可说这种浑话...”
程朝无辜眨眨眼:“我说的是嫂嫂做的茶,嫂嫂说的是什么呀?”
“不同你说了。”阮清竹轻啐一声,耳尖的红怎么也褪不下去。
程朝倚着软垫轻笑,余光瞥见厅中晃动的钗环虚影,阮清珠正携着几位贵女款步而来。
又来了!
屋角阴影处,萧溯半阖的眸陡然亮起,他利落地从怀中掏出油纸包。
“九阳郡主屋里顺的,零嘴儿管够。”他大方将瓜子分给暗卫三人,油纸包上还沾着星点蜜渍。
暗卫甲捏起瓜子的指尖顿了顿:“你小子胆肥了,敢偷郡主的东西?”
“这怎么能算偷?”
萧溯咬开瓜子壳:“我多次救驾有功,吃点零嘴儿当赏。”
“赌一赌?阮家那位待会儿摔的是茶盏,还是发簪?”他望着远处渐渐围拢的人群,忽然压低声音。
暗卫乙吐出瓜子壳,纳闷道:“我就不懂了,这位阮家二小姐每次都是被郡主几句话气走,怎么只要见到程三夫人还会巴巴地凑上来找不痛快?”
暗卫丙嚼着瓜子仁,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尔等孤陋寡闻,我家小姐曾言,这叫又爱又恨,爱而不得的背德感最带感了。”
其余人一顿,皱眉一言难尽看向他:你家小姐什么癖好啊,口味这么重。
暗卫丙被看得如坐针毡,挠头继续道:“我家小姐还兴致勃勃地扬言,若有朝一日阮家二小姐和程家三夫人大打出手,她定要捷足先登搬个小板凳占据前排。”
“不知你家小姐是否还虚位以待?我愿毛遂自荐。”萧溯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