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藏月静静看着他,看得他汗毛耸立。
在这样的注视下,沈子濯感觉自己像被水漫过头脸,疯狂想伸手求生。
“我沈氏好不到哪里去,你就能好到哪里去?”
“你不过就是安乐殿的一条狗!”他开始口不择言。
“知道什么是狗吗?人家甩块骨头你都下贱的去舔!”
宫中料峭寒风吹得人打冷颤,姜藏月单薄背影如一从青竹,不曾弯下半分,只道:“沈相爷将当年萧大小姐的尸骨带进了沈府。”
“沈府处于风口浪尖,你猜沈相爷想做什么?”
“是为了沈无恙啊,为了一个死人。”
似猜到了某种真相,又似乎被凉风吹生了病,沈子濯站在宫门处呕吐了起来,脸色灰白得吓人。
姜藏月转身离去。
他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
姜藏月回了安乐殿。
宫道两侧秋日金桂丛丛簇簇,总叫人心情跟着也好了几分。
“那姓纪的没让你十二个时辰值守承清殿,也当真是好事。”薛是非从一边冒出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才放心。
姜藏月没说什么。
大家相识一场,薛是非当真是有些害怕她在仇恨里迷失理智。
“住在承清殿那位可是怕死得很,承清殿被潜龙卫保护得密不透风,谁敢轻举妄动。”庭芜刚在主殿收拾,衣袍底下被水沾湿,这会儿直接塞在腰间:“先搞垮沈氏,反正一个都跑不掉。”
“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谁不会说。”满初横了他一眼:“我姐姐要散布的消息准备好了没有?”
“行行行,这哪儿敢耽搁。”庭芜嘀嘀咕咕。
殿下可比他更上心。
……
安乐殿主殿,入夜。
纪宴霄端起清茶喝了一口,这才合上一旁的书卷。
“主子,那萧大小姐是姜姑娘的亲生母亲,对付沈氏,姜姑娘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庭芜一脸忧愁。
屋中一片寂静。
良久后,青年指尖点着桌案,面上依然挂着笑,在这样的夜里显得越发秾丽好看。
“那就狸猫换太子啊。”
第207章 妻子
沈子濯前脚踏入丞相府,后脚就出事了。
也不知道消息先从哪里传出来的,沈相爷强抢了当年萧太傅之女,长安侯之妻遗骨为自己早夭的儿子沈无恙配婚,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安乐殿同样得了消息。
庭芜还故意纵容着殿内宫婢太监躲在各处谈论此事,又被各宫的眼线听了去,被遗忘太久的一个名字重新浮出水
面。
有人说是不是当年那个谋朝篡位又通敌叛国的侯爷?也有人私底下震惊,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沈相爷才挨了板子怎么又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直到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事传遍整个汴京城,庭芜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手,才回殿中就看见在玩蝎子的满初,他不得不发现一件事:这姑娘的爱好越来越可怕了。
满初收好蝎子进竹篓就看见庭芜盯着她:“看什么?”
“这玩意儿……值钱吗?”庭芜犹豫问。
满初:“?”
庭芜很是认真瞧着:“这玩意儿还要买药来喂,一点儿都不值钱?”
此刻满初心里只有一句话:钱钱钱,命相连。
满初皮笑肉不笑:“哦,不值钱。”
庭芜顿时不感兴趣了:“哦,姜姑娘去承清殿上值了?”
薛是非啧啧两声:“亏你还是贴身照顾你家主子的,这都不知道,青衣和你家主子被承清殿那位宣召密谈了。”
……
姜藏月在承清殿外候着的时候,殿中太医刚退出来,高显将人送出去。
折回来的时候,高显压低了声音:“圣上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咱家跟着姜姑娘能不能有个好出路?”
“高公公且放心。”别的姜藏月也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清楚,在宫里的人谁还不是人老成精。
高显笑眯眯点头:“那姜姑娘稍等片刻,等纪尚书到了之后,老奴再一起回禀了圣上。”
姜藏月退至一侧等着。
日光晕色倾泻菱格窗栏,鎏金柱上盘龙栩栩如生,轻风徐徐,殿门帐子掀起的一刹那,将一抹沉黄宫装吹出丝丝涟漪,太后从殿中走出来。
高显连忙上前:“太后娘娘。”
太后杵着龙头拐杖,目光落在姜藏月身上:“你就是圣上调来承清宫伺候的人?”
姜藏月行礼,道:“奴婢姜月,见过太后娘娘。”又跪下叩首。
“圣上提拔奴婢是奴婢的荣幸。”她道:“不过是负责圣上寻常事物。”
太后风风雨雨几十年,看人最是透彻,她不能露出马脚,至少此刻不能。
太后没笑,只是半晌才开口:“皇帝信任的人哀家也不会说什么。在承清宫当差,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人能接触,什么人不能接触。”她又看向高显:“皇帝的药可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