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是长临皇室宗亲的牌位,这人实在胆子大得没了边,温润如玉的皮囊下是压抑的疯狂。
他点燃了长临皇室的祖宗牌位。
最近除了廷尉府和沈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外,另外一件事情也不遑多让,长临皇室皇陵祖宗牌位失窃,纪鸿羽急得嘴角起了燎泡也没找到蛛丝马迹。
姜藏月看着炭盆里还没烧干净的牌位,她拿出火折子点燃,顺手将剩下的碎木也一块儿焚烧了。
“不害怕?”
“噼啪——”
炭火爆裂之声响起。
檀木牌位就像长临皇朝一样,火光耀目终究会面临崩溃瓦解,不复存在。
姜藏月挑燃了火星。
纪晏霄就站在她身后,笑得无声无息,继而叹息:“......我在想纪鸿羽发疯的样子。”
姜藏月看向他。
“皇陵牌位失窃是你做的。”
“是。”
纪晏霄明明是在笑,却目光阴戾认真告诉她:“我都烧了,且烧得一干二净。”
姜藏月没再过问这个,她要做的事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是合作关系,有些事情她不会逾越。
烧了便烧了。
留着也无用。
纪晏霄将这会儿心情好的缘故归咎于有人赞同他的做法,若是姜藏月能完全与他在一条路,他大概会更高兴:“姜姑娘不猜猜有何事?”
姜藏月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她的秘密,她也撞破他的所为。
二人之间实在没必要顾左右而言他。
姜藏月开口:“那就要看殿下为何而来,如果是为太子调查私盐一事,那我确实有参与。”
“例如?”
姜藏月语气很轻:“太子幼时被送往幽州学习骨瓷制作,他跟廷尉府有来往,小佛堂的骨瓷是他做的。”
她眉眼淡冷:“他如今接下了通州私盐案。”
屋外罩满了月色。
风绞着雨,簌簌不绝,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一色。
炭盆中最后一点碎木燃烧殆尽,姜藏月垂眸。
纪烨晁的所做作为沈文瑶当真不知道么,正是因为她知道,才将一切都压了下去,力求让他坐稳东宫之位。
可他坐不稳。
他软弱无能,处理不了案子,也直面不了世家权贵。
他能依仗的也只有沈家。
通州私盐案会是纪烨晁最好的把柄。
倘若纪烨晁也参与了呢?
当年父亲寿辰那一日天光当真是好,阳光照在了整个院子,纪烨晁怂恿她和兄长阿姊去看寿礼。一切都从那一天开始。
她想要将纪烨晁从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拉下来,就从私盐案开始让他孤立无援。
以及整个沈家。
姜藏月垂眸,单薄后背落在阴影里。
青年雪白长袍上的鸾鸟似展翅欲飞,他面若冠玉,温柔眼底皆是笑。
良久后,他望着眼前少女再度弯起唇畔,乌发被风拂至身后,慈悲得让人沦陷。
“原来如此。”
“姜姑娘等我——”他唇角的笑容都显得真心了些许:“是因为通州人脉不够?”
第159章 梁燕
纪晏霄偏头对着她,乌发滑至身前,灯烛跳跃在他长睫之上划过流光,那抹笑甚是显眼。
姜藏月只淡淡道:“我的人通州消息不够灵通,而殿下在通州有人脉。”
纪晏霄颔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藏月顿了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安候府之事被他全然得知,面对这个人她有时总会少了几分防备,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兴许一时
的松懈有朝一日会要了她的命。
姜藏月沉默片刻再度开口:“修筑河堤一事我拖住了户部和廷尉府的脚步,殿下理应礼尚往来。”
公平公正的交易,很合理,谁也不吃亏。
“你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后果?”纪晏霄温和问道。
“知道。”姜藏月不疾不徐接话:“可机会难得,若是殿下有机会,也定然会如我一般将人踩进泥里。”
面前青年敛了笑意。
姜藏月依旧在等他的回答。
“太子陷入通州,对殿下也有好处不是吗?”
纪晏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什么好处?”
“纪烨晁勾结通州权贵贩卖私盐,又胁迫大大小小的世家为其保守秘密,总有人不忿会将事情捅出来。且如今纪烨晁离开汴京,朝堂中的职位自然能者居之。”
纪晏霄若有所思点点头。
姜藏月就那样看着他,一双剔透的眼眸满是认真的神色,淡然分析着利弊。
“廷尉府和沈府斗得你死我活,最大的利益所得者,自然是殿下。”
眉眼清冷的青年垂着眼帘与她目光相触:“通州自十年前起,贩卖私盐之事层出不穷。汴京不是没有风言风语的小道消息,纪鸿羽派人去查过,可汴京的人过去以后,通州地方官员和权贵官官相护,私盐反而在各州各郡卖得畅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