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事闹得风风雨雨,安乐殿和喜宫以及柔妃的锦绣宫都被牵扯其中,五公主央求柔妃说是要与安乐殿致歉,这才要姜藏月前来。
斜风细雨里撑开一把青花油纸伞,美人款款而行,如星夜荷塘清风徐来,是比春雪煎茶还要冰肌玉骨。
满初略微落后一步跟着,宫墙碧瓦,瞧着人是那么渺小。
姜藏月道:“在想什么?”
满初目光落在锦绣宫,眼眸深深。
“师父,纪玉仪定是不怀好意。”
姜藏月今年也不过十五,尚未满十六,她曾以为女子都如师父一般处变不惊,可到底不同。
寻常女子不会谋略,亦不会杀人且司空见惯。若是师父当年不曾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也当是金尊玉贵众星捧月的侯府郡主。
也当是长安侯爷疼爱的掌上明珠。
姜藏月淡淡道:“无妨。”
“也是。”满初弯唇而笑:“兴许是好事。”
师父向来算无遗漏,清冷淡薄的皮囊该是最合适的伪装。
她是跟着师父出过任务的。
当年在子安桥畔,青衣少女清浅一笑捡拾了荷包递给书生,后者腼腆致谢,擦身而过间,书生脖颈出现血线,转瞬身亡。
满初总在想,当年那书生有什么错呢?后来得知书生凌辱了数十个孩子,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师父总是不会错。
思忖间,锦绣宫已然到了。
宫宇雕梁画栋,飞檐翘角。
雨停了,黄昏最后残存的余光向天边靠近,锦绣宫澄黄的六角灯笼悬在房檐上,投下一团椭圆的光晕。
姜藏月搁下伞让满初在外面等,自己跨过殿门穿过长长的走廊,又穿过一扇门,绕过高耸的云屏,才终于走近内殿,瞧见五公主。
姜藏月垂眸行礼:“奴婢见过五公主。”
这就是五公主的寝殿了。
屋里燃着银丝炭,不仅暖和,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是极好的炭。也就是五公主与旁的公主不同,是以才得了纪鸿羽几分宠爱。
或许事情可以从五公主这里突破,她是进得去暗刑司,但不想再欠顾崇之的人情,五公主可以。
三皇子在暗刑司待得够久了。
姜藏月没听到纪玉仪让起身,也就保持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起来吧。”
纪玉仪终于施舍一般出了声。
姜藏月称是。
内殿主位上纪玉仪喝着红枣莲子粥,那张娇俏的容颜上受了罚到底收敛了几分跋扈。
姜藏月眸光微动,出声道:“不知五公主今日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总是要有企图的人先开口,她有,纪玉仪也有。
第86章 诱导
锦绣宫内殿,纪玉仪不紧不慢用完了红枣莲子粥,这才开口。
“姜女使不知道本公主唤你作何?”
安乐殿这女使姜月她是看不顺眼好长时间了,可仔细一想分明是她钻了牛角尖,姜月在纪宴霄眼里又是什么呢?为着这不见苗头的荒唐事反而中了越文君的算计。
她今日也是想清楚才唤了姜月前来。
姜藏月眸子微光划过,这才道:“奴婢猜想是与贵嫔娘娘有关,公主心地善良,不过也是被旁人算计才与安乐殿生分误会。”
纪玉仪瞧着这张寡淡清冷的脸:“人还算聪明。”
“公主殿下惹了柔妃娘娘担忧这才被拘着。”姜藏月一副为她着想的语气,眉眼关切:“公主犯不着与自己置气不是么?”
提到越文君,纪玉仪掌心掐出几个印儿。
见她不言,姜藏月又不经意提及道:“听闻贵嫔娘娘的孩子已有五个月有余,且近来永芳殿出事三皇子殿下入暗刑司,贵嫔娘娘可是高兴得很,她且算计公主禁足,岂非是一箭双雕?”
闻言,纪玉仪狠狠拍在桌案上。
她口中犹自骂道:“越文君就是个黑心烂肺的,害得本公主与纪殿下生了嫌隙不说,还将自己干的破事儿清洗得干干净净,永芳殿是出事了,可就轮得到她高兴了?”
从前越文君与母妃是手帕之交,无话不谈,可后来还不是投靠了皇后才有了如今这个腌臜孩子。现下永芳殿三哥出事,她又跟安嫔多年看不顺眼,岂不知她躲在宫中有多高兴!
越文君跟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算计她在太后娘娘面前露了面,算计她在昨日栽了大坑,算计母妃拉不下脸面,算计皇后娘娘为她说话。
纪玉仪想了整整一夜,总是能想明白了,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没有心眼的,在越文君眼中,她可能只是一个嚣张跋扈的跳梁小丑。
依她看,说不准舒贵妃的死也跟越文君有关系,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毕竟上次使唤了婢子对大理寺卿府上藏匿赃银的事儿可不就是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