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昪见他如此义愤填膺,心中也不免激荡起来,这才淡淡道:“只怕事情并不好办,沈家对候府的施压,似乎还没有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也不过是让那北信候吓破了胆,至于榭夫人倒是没有半点慌张。”
沈微生叹气:“太轻了,你应该晓得怎么做,便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元昪也是头脑清晰,立马说:“是,我在让人加把火。”
随即,他心想了三个字,梁媗玉。看现在的架势,梁府的辉煌终究会变成南柯一梦。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元昪便觉得很难受。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嫌弃。
……
船舱在漂泊的海域上行驶了差不多半个月,才停了下来。
梁姣絮下了船之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便奔着太子所在的第三条路线而去,接货,卸货。
此刻,正值四月,是下扬州的好时节。
梁姣絮将一切忙完之后,只是趴在一边累的气喘。
徐知爻抬着被烫伤的手臂,因祸得福,并未做什么重活。
他端着紫砂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梁姣絮喝。
梁姣絮避重就轻的接过,喝了一口,皮笑肉不笑的扬起嘴角,说了句:“谢了。”
按理说,以他们俩现在的这种剑拔弩张的相处方式,是个人,都不该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喝下去。
喝完之后,梁姣絮这才拍了拍徐知爻的肩膀,套近乎般的压低声音,淡淡道:“徐大人不能是还记恨我不小心把汤洒在你身上这事?像是在茶里吐口唾沫或者下个毒。我都不奇怪。”
“但我更倾向于前者,毕竟曾经是兄弟你会不忍心的。何况,你到底坏到什么程度,我心里明镜着呢。”
“不如,我们就此扯平,你不介意我小小的玩笑之举,我便也不追究你找人污蔑爱妻和梁谌安之事。”
“此刻想想,这笔买卖还是徐大人合算的多。”梁姣絮讽刺道。
徐知爻哦了一声,不禁反问:“本公愚钝,竟不知道那里合算,你呢,明目张胆的算计我,无疑是在我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嘴巴,而后在往我嘴里塞个还没熟透了的枣子,呵,到底是谁不知分寸,咄咄逼人呢?”
“什么狗屁不作数,本公若真想梁氏兄妹死,还轮的着你沈微生在这里对我说教?只怕你早就该在小娇花的坟前欲哭无泪了。”
梁姣絮嗤笑:“不敢不敢,左右是徐厂公受了委屈,我只当你发泄一下二,不然憋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徐知爻甩了甩手,什么时候沈微生练得一身城墙厚的脸皮。
他推开梁姣絮的肩膀:“麻烦让一下。”
就在刚才那一秒,他竟然觉得,跟自己说话的是小娇花。
呸,最近他看谁都想小娇花,他就是魔杖了。
三条路线的货物,通过梁姣絮,徐知爻,扬州通判赵翰和林舒。
如今大功告成,明日由扬州官府安排,在指定的地点,发放。
直到此刻,梁姣絮才真的和林舒见面。
他从马车上下来,身穿青色锦缎衣裳,腰间挂着通碟。
两人相视一笑,林舒向梁姣絮投来一阵清浅笑意,可转瞬便侧身吩咐随从安排了客栈。
梁姣絮走了过去,对林舒道:“你清瘦了许多。”
林舒身子微微晃动,自己仿佛听到了某些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过是半年未见,家主竟然学会了体恤下属。
林舒受宠若惊,言归正传,他清冷出声:“家主,属下有事要说。”
梁姣絮没着急,给林舒使了个眼色:“不急,眼下眼线众多,等回了客栈在说。”
林舒领会意思,这才去忙别的事情。
梁姣絮须臾片刻,这才环顾扬州城周遭的风景。
这里条件虽然一般,但比起在海上漂泊的半个月已然是最好的了。
晚上,扬州当地的官员请客。
除了梁姣絮参加之外,还有太子和徐知爻。
觥筹交错,闲话家常。
颜如澈千杯不醉,姿态清冷。
徐知爻享受一切,顶着猫抓的俊脸,一醉方休。
梁姣絮则是没喝酒,她可不像沈微生那般惊人酒量,自己是惊吓。
在场的人,梁姣絮都看了一遍,唯一少的就是连衫颜。
这女人,就是自己来扬州最重要的目的。
梁姣絮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酒席。
林舒见此,以叙旧的方式离场。
两人都回到了客栈。
扬州的夜,有徐徐地冷风穿透衣衫,微酥微麻。
梁姣絮刚进入房间,林舒则是敲门而入。
表情有些严肃,仿佛有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梁姣絮骤然起身,淡定问话:“林舒,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