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悲雪说:“我看看。”
赵悲雪打起车帘子,只见前面一堆人挡住了街坊,他们围着一个小摊子,那小摊子是梁初相熟的商贩,专门贩卖梁初的画作和话本,生意非常红火。
在梁初爆火之前,这户小商贩早就维持不下去了,已然准备收拾收拾回老家去,哪知梁初突然爆火,他的字画话本千金难求,于是很多小摊贩都开始贩卖梁初的字画。
梁初认识这个小商贩,觉得他身世很可怜,于是就给了小商贩“正版授权”,让他帮忙代理,这样一来,小商贩的生意瞬间好了起来,也不必回老家去了。
此时许多人围着商贩,他们叫嚷着:“梁初是舞弊狗!”
“官官相护!”
“梁初的两次遴选魁首,全都是买来的!呸!我就说,什么春宫图,什么话本,难登大雅之堂,竟还能成为魁首,真真儿是笑话!”
“撕了这些肮脏顽意!”
“没错,撕了!”
嘶啦——嘶啦——
一时间撕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商贩大喊着:“不能撕啊……不能撕!住手!”
“不能撕啊!你们这些做法,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几个带头的学子却冷笑:“强盗?梁初他偷盗了魁首的名次,他才是强盗!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
小商贩哭着去抢,被几个学子架住,大家各有分工,十分明确,还有几个人专门撕毁字画话本,一时间碎屑满天飞,一阵风来,将那些碎片吹得满处都是,飘悠悠的落在辎车的车窗上。
梁初一看,立刻要站起来。
梁苒拉住他说:“初儿,你要做什么?”
梁初焦急说:“这件事情,与那个商贩无关,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
梁苒摇头说:“你还没看出来么?这些人是针对你来的,你若是替他出头,只会让大家觉得他也是与你一伙儿的,更加针对他。”
梁初急得眼圈都红了:“那……那怎么办啊!”
赵悲雪看了一眼梁辩,说:“我护送阿苒和初儿回宫,这里缺不得人,你去一趟,让巡逻的官差过来。”
梁辩点点头,立刻从辎车上下来,匆忙离去了。
梁苒的辎车离开没多久,寒门学子还在闹事儿,很快便有官差闻讯赶来,那些寒门学子不是武士,根本斗不过官差,一听有人来了,立刻作鸟兽散尽,根本不敢纠缠。
梁辩解决完了商贩的事情,急匆匆回到大梁宫,立刻去了一趟路寝宫,进去一看,梁初并不在路寝宫。
梁辩着急的说:“初儿呢?”
梁苒抬了抬下巴,说:“他说累了,回去歇息了。”
梁辩心里咯噔一声,什么累了,按照梁初那性子,怕是躲到没人的地方去哭鼻子了。
梁辩更是着急,别看他整日欺负梁初,但弟弟只有哥哥能欺负,哪里轮得到外人欺负?连忙说:“那儿子去看看他。”
梁苒点点头:“也好,初儿心思细腻,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和长辈倾吐,你这个做哥哥的,好好安慰安慰他。”
梁辩在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说:“请君父放心。”
等梁辩走后,赵悲雪蹙眉说:“今日之事十足蹊跷。”
梁苒也有同感,说:“舞弊之事毫无风声,在此前众学子对初儿的才识都是有目共睹的,竟突然闹这么一出。”
梁初的作品,都是学子遴选出来的结果,其实第一轮遴选之时,尚书省的遴选结果是,梁初的春宫图落榜,根本没有入围,更不要提魁首了。
所以梁初之所以能夺得魁首,是广大学子遴选的结果,投签人数如此之多,绝不可能有假。
而如今,突然有一帮人站出来说梁初舞弊,蔓延速度这么快,已然有人当街撕毁画作和话本,其中一定有鬼。
梁苒说:“舆论传导的如此之快,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后背有人故意推动。”
赵悲雪也是做过两辈子帝王之人,说:“我去查查,不必担心。”
梁辩先去了梁初的屋舍,发现没人,又来到花园之中,精准的走到一块假山石旁边,探头往里看,果然,假山石的山洞中有人蜷缩在哪里,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光线很暗淡,但梁辩看得清晰,那可怜兮兮之人,正是自己的弟弟梁初。他很惊讶如此偏僻的地方有人会过来,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红彤彤,湿漉漉的大眼睛。
哭了……
梁辩叹了口气,弯腰挤进来,山洞的地方很狭小,梁辩身材高大,他一进来瞬间挤得满满当当,梁初赶紧擦了擦眼泪,往角落蜷缩,推着他说:“哥哥你别进来啊,出去,太挤了,你挤到我了。”
梁辩偏不,偏要挤着他,说:“我若是出去,恐怕有人又要偷偷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