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芙蓉糕,我以前上街卖花时听人说很好吃。”
“好的,姐姐这就让月季姐姐去买,很快就回来。”月季也忙点头,转身就往外跑去,小姑娘闻言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可她最终还是没能尝上一口心心念念的芙蓉糕,听着她母亲不再压抑的哀嚎,凤清突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站起身,四处张望着,目之所及的都是一张张面黄肌瘦,毫无生气,充满绝望之色的脸,还有时不时的咳嗽声响起,看着他们饱含求生欲的眼神,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冲了出去。
回到临时衙门里她的房间,看见桌上一直放着的她爱吃的桂花糕,她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泪水也不知何时流了下来,和糕点混在一起,而她毫无所觉,只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姑娘,你坐了快两个时辰了,米水未进,喝点粥吧。”月季端着碗清粥进来,担心的劝道。
凤清摇了摇头,“去让庞长史过来,让他把死亡的灾民名录也拿过来,我想再看看。”
月季无奈,应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庞长史便匆匆过来了。
凤清接过册子,一页一页的翻着,手指摩挲着那一个个普通的名字,之前看时不觉得,如今再看,却仿佛看到了一张张打过照面的脸。
突然,她猛地站起身,睁大眼睛,快速的翻过每一页名册,直至翻到最后,她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她似乎明白了父亲和叔父在荆州的秘密是什么……
第9章 荫户豢养私兵,这可是罪同谋逆!……
凤清让月季守在门外,艰难的起身,行至庞长史身前,举着名册声音平静的问道:“庞长史,可否解释一下?”
庞长史眼神闪躲,“属下不知夫人何意?”
凤清将册子塞给他,声音冷厉了些,“我记得庞长史出身襄阳庞氏,也是荆州望族,怎么,做了这么多年长史,连话都听不懂了?”
庞长史还是低头不语,凤清接着说道:“你不说,我来替你说,这册子上记录的死者,十之八九祖籍北地,且我今日去看的那些患者,也皆为北地口音。朝廷早就明令,北地移民皆要编户均田,甚至还在荆州设立了侨郡,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朝廷命令,将其隐为荫户,是要隐匿人口,截留赋税吗?”
庞长史闻言猛地抬头,但却没有凤清以为的恐惧,而是直直对上她的目光,不急不缓的回话:“韦夫人所言,属下确实不知,毕竟属下只是个长史,虽说处理郡内的大小事务,可属下也得听太守的不是。况且,江夏并未设有侨郡,北地的移民我们也是有编户均田的,至于这些荫户,焉知不是他们自己懒惰,不愿开荒,情愿去依附大族做荫户呢。韦夫人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这隐匿人口、截留赋税可是大罪,纵使你京兆韦氏也遮掩不得。”
凤清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最后挥手让他下去。
她无声坐了很久,然后起身给长姐手书一封,关心城内的境况之余又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些这些灾民的情况,她想要从长姐这里获取些线索。
而凤声在收到小妹的来信时,开始也紧张了一瞬,她不清楚小妹知道了多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决定装糊涂,只回了一封不痛不痒的信。写完回信。
她一边用手扇着待墨干,一边心事重重的跟刘嬷嬷说道:“也不知道小妹是何想法,妹夫此次是巡察使,灾情闹得这么大,怕是瞒不住的。”
“四姑娘只怕也无能为力,那日晚间,四姑爷的态度我们也是看着的,只怕四姑娘婚后这日子也不好过。”刘嬷嬷帮凤声按着肩膀,语气担忧的回着话,突然,她手一停,“姑娘,要不我们给郎君去封信,看看郎君那边怎么说。”
“父亲?怕是来不及了,江夏到建康一个来回,至少得二十日,到时候只怕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四娘已经把江夏的灾情报给叔父了,先看看叔父的态度吧。”
韦刺史的动作也很快,收到凤清的信便立刻出发到了江夏,他现在是满脑门的官司,大哥家两个女儿都在江夏,要是出点意外,大哥估计能把他埋喽。
刺史府的船并未在城外停留,径直从水门进了城内,韦刺史一下船便看到已经候着的大侄女,紧蹙着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元,怎么就你一人,冉冉呢?”韦刺史急急开口问道。
“叔父,冉冉在城外。”
“什么,在城外!”韦刺史声音都高了不少,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又压低声音,“怎么去城外了,这要是出点意外,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凤声腹诽,还不是你们惹出来的烂摊子,面上只跟着焦急的应和,“我劝不住她啊,如今事情紧急,也没别的办法了,不若叔父去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