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着齐王的种种做法,心中不由将齐王的想法勾勒明白。
齐王的确有悄悄以旁人身份混入宫中并给冀王下毒的本事,可一朝事败,凭借蛛丝马迹总能查去他的身上,他不能赌。
昔日,菱枝一事他想利用于她,焉知今日不是又要如法炮制地将她利用。
齐王营造出冀王要被毒害的假象后,以李汝萤的性情,便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她定会对冀王饮食多加看护。
届时,冀王若不慎在何处中毒,宫中诸人第一个怀疑的便不是齐王,而是李汝萤。
齐王当真是恶心至极。
陈司医垂首道:“宫中之事,总要绕过几道弯才能看清其中一角。”
李汝萤道:“陈司医,阿祐入住东宫之前,能否请您每日来为他探脉?对外便说,为阿祐调理脾胃。”
陈司医道:“老臣昔日深受太子殿下照拂,如今殿下胞弟有危,老臣便是豁出性命亦无怨言。此事老臣定会记在心上,日夜来为殿下请脉。”
李汝萤闻言颇为动容,径自拜下身去:“陈司医,请受我一拜。”
陈司医一惊,忙扶她起身:“殿下这是做什么,您快些起来,您这实在是折煞微臣!”
李汝萤道:“昔日阿兄病重时,您不舍昼夜照顾阿兄的模样一直令我铭记在心,今日仍要请您看顾阿祐,我心中念及阿兄,实在真心感激您……”
“阿姊,你可是气血不济昏倒了么?”
冀王不知是她感激陈司医,以为是她头脑发昏晕了下来。
陈司医顺着冀王的话道:“回殿下,公主殿下玉体无碍,只是被脚下石子不慎绊倒了。”
冀王来到李汝萤跟前将她扶住:“阿姊,当心些。”
李汝萤道:“阿姊是听陈司医说,有吃了还能不发胖的方子,一时高兴,这才摔了。”
冀王心中一喜:“这个好!陈司医,您快说说。”
陈司医弯腰笑道:“殿下若想,这自然是有的。日后老臣每日都来为殿下送这药可好?”
“好!好极了!”冀王一口应下。
见冀王未觉有异样,李汝萤与陈司医默契地相视一笑。
陈司医弓身告退:“如此,老臣便先行退下,为殿下去煎煮这汤药。”
陈司医走后,李汝萤叮嘱了阿南仔细看顾冀王饮食,便打算离去。
冀王将她喊住,指了指在一侧像几道针戳在地上的金至简及身后卫兵。
“阿姊能否请金将军通融,不要将我放纸鸢的事告知阿耶?”
第47章 可恨薄幸“郎君近日为何总躲着碧竹?……
半个月后,冀王李祐被正式册立为太子,搬去了东宫居住。东宫的面貌自此焕然一新。
李祐入住东宫之后,身体的康健自然便由东宫的药藏局所掌管,陈司医便不再能日日来为李祐请脉。
然而李汝萤虽见到李祐顺利坐上了太子之位,可想着齐王的阴毒狠辣,她便一日不敢对李祐的安危有所松懈。
因此,她特地前去求见俞皇后,请俞皇后能令陈司医继续看顾李祐的身体。俞皇后性子宽和,自然一口应下。李汝萤这才堪堪松了口气,得以放下心来。
李祐移居当日,李汝萤站在公主院外、故太子先前特地命人为她打穿的那道小门前,看着官吏及内外命妇们提着珍宝将东宫堆得琳琅满目,似是又看到了她的阿兄大婚当日时那般喜庆的模样。
阿兄生性简朴,不喜奢靡。她入宫的八年时间里,唯一一次见到东宫如今日这般隆重,还是在阿兄大婚那日。
似乎她现下站在此处,一墙之内便仍是阿兄在迎娶太子妃。
那时墙上还没有这道门,她太好奇阿兄的太子妃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了,便趁深夜宫人尽散之后偷偷攀上了这道宫墙。
她伏在墙头,看着青庐中的烛火吹熄,本以为阿兄已与太子妃双双睡下了,正打算再跳回去。
下一瞬却又看到阿兄从青庐中秉烛走出,向书房走去。她知道阿兄向来勤勉,却不想在大婚当夜阿兄也这般勤于政务。
她望了望天,月色正浓,方才更鼓敲过,已是二更天了,太子妃兴许睡着了。然而青庐中也紧跟着点了灯,有衣饰华美的女子从中走出
,想来便是太子妃了。
腰若约素,延颈秀项,好美的一位阿姊。
不知是不是她心中的惊叹波动了微风,风向太子妃传去了她的惊叹。竟令太子妃忽止住步子向她看了过去。
太子妃的这一顾盼直叫她心尖打颤,险些栽落下来。
“你是荆山公主吧?”太子妃温柔地冲她笑,向她走了过来。
她点点头,忙跳落下去。
“慢些,别摔着。”太子妃疾步将她接入怀中。
香气一瞬间扑入李汝萤的鼻腔,令她痴醉极了,只觉得像在睡梦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