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你怎敢如此污蔑本王的皇妹!”
齐王挑眉,眼神如刀子般刺向谢天锡,骇得谢天锡不禁下意识退后两步,连忙闭上了嘴。
李汝萤一阵恶寒。
齐王转而又有些妖孽地对李汝萤笑道:“本王既答允了小皇妹,说话自然算数。”
他的笑容瞬间化为寒冰,侧首道,“来人,府中新来的那对父女烧菜太差劲了些,给他们些银两,放回家去。”
“是。”奴仆应声而去。
齐王复又向李汝萤伸出手:“若小皇妹等不及,或可随为兄入府再尝尝他们的手艺?”
那只手乍伸出来,却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制在半空,推回齐王身侧。
“见过二位殿下。”
申鹤余紧接着行了一礼,目光却是落在齐王那身褴褛的衣袍上,“长街风大,殿下还是仔细卫气有伤,莫叫外邪趁机倾袭了身子才是。”
“本王倒还没有这般娇弱!”
齐王皮笑肉不笑,眉峰却是微微一挑,由申鹤余移到了树梢上的三竿身上。
与此同时,谢天锡已解了自己的外袍为齐王罩披在身上。齐王微微昂了头,觑向申鹤余。
“朔安亲贵众多,尊驾可要看好你的鹰,不是任何人都似本王一般良善。”
说罢,他略过二人阔步而去。
“殿下慢些、慢些,衣裳要掉了!”
谢天锡忙跟随齐王离去,走了几步后还颇为狐假虎威地瞪了申鹤余几眼。
他的举动落在李汝萤眼中,李汝萤微微侧身,将他瞪了回去。
申鹤余并没有注意到谢天锡的举止,顺着李汝萤的动作看向了她的神色。他看着她狠狠瞪着齐王,想必她定是恨极了齐王。
只可惜,如今的他却无能为力。
原本,他以为只要握好手中剑,便能斩尽世间邪祟。可那日登闻鼓前,崔相的一席话,却又将他从旧日少年无所畏惧的一腔热忱之中拉回,叫他看清了眼前的现实。
他很想一剑结果了齐王,可到头来却要顾忌着家族的兴衰。
可当他在含象殿外,看着崔相的苍劲地站在御前,与御座上的圣人不卑不亢地说了几句话后,圣人竟那般放过了公主与崔十九。
他方才知晓,若想护她,必要登云梯、上九重,做如崔相一般的卿相近臣。届时便是天子,亦能听进其言。
李汝萤忽出声道:“多谢你。”
申鹤余微微垂了眼睫:“公主能洗去冤楚,都因崔世伯,我没能帮到什么。”
她的眼睛弯了弯,抬头看了看停在枝头的三竿:“不,多谢你喊来了鹰仙。”
申鹤余耳根有些热,道:“我送公主回宫吧。”
李汝萤道:“不急。方才齐王答允放归菱枝及老翁回家,我想先去看看他们。”
“好。”
两人赶去卖豆腐的老翁家中时,屋外围了一群邻人,正七嘴八舌地纷议着。
“唉,这王老汉也真是苦命,眼瞅着姑娘就要嫁人他也要享清福啦,这……这怎就遭了山贼啊!”
“这山贼真是禽兽啊,看将他们打的,浑身上下还有一块好肉么!”
李汝萤从邻人之中穿过去,只见门口卷了两卷草席,正是老翁与菱枝。
申鹤余向周围人问:“他们何时出现在此的?”
有人道:“就方才有一行骑着快马的人打咱们这疾驰而过,看模样打扮像极了山中盗匪,咱们哪里敢出门,只能各自躲回屋中。
“这一看呐,却看到他们扔了两卷草席在这……唉,这真是,天降横祸啊!”
李汝萤道:“可是原本不是说,他们父女是被京城的公子掳掠而去么?”
有人道:“这位娘子不知道吧,这附近的山上,有个玉面盗匪,模样生得俊俏,那日想必就是他先掳走了菱枝,后又掠走了王老汉。”
又有人说:“那他们掳王老汉做什么?”
一人答:“想必是想威逼豆腐娘子就范呢,只可惜她向来脾气倔得很,可惜,可惜啊!”
“不对,你这话不对,不是说菱枝是死在崔府么?”
“诶,你的消息落后了,这两天没出门啊。说是教坊有个舞姬,是罪臣的余孽,勾结了这帮匪盗平白编排了那么一处栽赃嫁祸的戏码。原本崔府外的那女子,压根就不是菱枝。”
“那她是谁?”
“我哪知道是谁,大概是什么罪犯或者流□□吧。”
一侧的人又互相揣测着说了起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听得李汝萤几乎要分辨不清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她心中嗤笑一声,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父女二人,忽然觉着,竟是自己害了他们。
菱枝的模样与她的确有五六分相像。
可是李汝萤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齐王为什么非要费劲地将事情折腾成现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