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月轻轻放下手中铜盆,轻声唤来护卫,一群人自信十足地打算将他擒住。
申鹤余十几年来,日日都有晨练的习惯,如今身上有伤,虽打不了拳舞不了剑,却也闲不住。
听见身后的一阵脚步声,在他们即将凑近时,他陡然调转过身。
却见以雾月为首的一群盔甲穿戴整齐的护卫正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
他无奈一笑:“雾月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雾月不与他多言,直接挥手令众护卫将他拿下。
雾月颇为愤慨:“昨夜公主仁慈,想不到十六郎反而小肚鸡肠,竟大清早埋伏在公主每日必经之路上,打算恐吓公主。”
申鹤余如何能真对府中护卫动手。
虽他们武艺不怎么精湛,哪怕一块上也打不过他。
可是彼此哪怕赤手空拳,切磋起来也免不了要伤筋动骨,反倒给了真正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
是以,他没有反抗,由着他们绑了他,将他锁进了柴房。
等李汝萤醒转时,已是卯正了。
她披上衣裳,见申鹤余昨夜所躺的地方无论被褥还是申鹤余本人都不见了,一时心中存疑。
但想着他这样一个大活人应当丢不了,便唤来雾月准备洗漱。
雾月神采飞扬,甫一进门就兴冲冲同她分享不久前的捷报。
“公主,您猜晨起时,我与护卫他们将谁拿下了?”
李汝萤打了个呵欠,轻飘飘问了声:“谁?”
“申十六郎!”
“申十六郎?”
“正是!半个时辰前他在府中行色鬼祟,意图潜藏起来对公主不轨,还好我发现及时,带人将他捉了起来!”
李汝萤丢下净手的帕子:“他人呢?”
雾月心道公主果然惊喜。
“就在柴房!”
李汝萤将
罩袍披好,脸也不洗了,立时急匆匆走了出去。
雾月疾步跟在她身后:“鞭子、藤条或是竹板,公主想拿哪个来罚他?奴婢去寻!”
李汝萤苦笑:“不用,你去取些水来就行。”
雾月了然,公主是备着他疼昏后,用冷水将他泼醒。
认认真真点点头:“公主稍候,奴婢就来!”
李汝萤将柴房门推开。
申鹤余屈膝躺靠在墙壁上睡着了。双手的腕上被紧绑了一圈麻绳剪在身后。
她蹲去他身侧,将堵着他口的布团拿出来,唤道:“申鹤余,醒一醒。”
她又唤了几声,他却仍不睁眼。
她的目光落在他前襟上。
莫非雾月他们动作太粗暴,扯裂了他的伤口,以至于他疼昏过去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解开他脖颈下圆领袍的那颗玉扣,将前襟敞开,低头去看有没有渗血。
正在这时,申鹤余却忽然睁开了眼。
二人这时的姿态实在很是微妙。
申鹤余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而她的手指正捏着他前襟的衣衫。
因他忽然的这一醒转,李汝萤将手中的衣料抓得更加紧。
“你……你还好吗?”
申鹤余喉结滚动,神色有些不自然,眸光落在了她牵拉着他前襟的手上。
他如实道:“不怎么好。”
李汝萤收回手,连忙解释:“我是怕他们不知晓你受伤,举动间弄裂了你的伤口,以为你因此疼昏过去了。”
申鹤余双手被绑,如今竟颇有些体会到了昨夜她被他反剪着手时,心中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是不同于游刃有余,反而有些不确定的紧张感。但同时却又带着几分期待。
他轻咳一声,有些不怎么敢看她,顾自琢磨着去挣脱手腕的绑缚。
不得不说,那些护卫绑人的手法的确有可圈点之处,他竟一时解脱不开。
李汝萤见状,连忙要帮着他松解开来。
绳结解开,申鹤余站起身。
此时,雾月端着一大盆水走了进来。只见申鹤余绳结已解,疑他要当面对她的公主不轨,忙快步拦挡在李汝萤面前,结结实实泼了他一脸水。
“公主莫怕!”
申鹤余这下彻底醒了,睫毛上的水珠颤动,有些哭笑不得。
“公主府中洗脸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李汝萤以为雾月是不慎手滑才泼了出来。
侧首问她道:“不是叫你去拿些水来给申长史喝?”
雾月“啊”了一声,“公主明明说的是取些水……”
不是要备着将他泼醒?
她竟理解错了!?
李汝萤道:“快叫人寻个郎中来,申长史身上有伤,沾了水不好。”
雾月忙又跑了出去。
申鹤余抬手用袖口擦了擦脸:“不妨事,我没那么娇弱。”
李汝萤却是又唤来人,叫他们为申鹤余重新包扎伤口,带着他去换身干爽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