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三妹!”
军营中,一名年轻将军指着远处挥舞红缨枪的的小将向薛勉激动道。
薛勉抚了抚已经结成团块的长髯,看着那小将身先士卒,浴血拼杀,由衷感慨:“阿皎长大了。”
年轻将军问:“可是父亲,这益州军如何来得这样快,且还举着咱们梁州的旗子?”
“这不是益州军,这是咱们梁州的娘子军!”
薛勉说着,翻身上马,向着化名薛三的薛皎奔赶过去。
红缨枪划破天际,发出阵阵兵戈相击的清脆声,薛皎策马至薛勉身侧喊了声“老薛”。
薛勉一边持刀格挡雅柯士兵的攻击,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薛皎一枪.刺穿敌人胸膛:“儿再不来,老薛你怕不是要被掳去高原上给人家刷马去了!”
“去,没个正形!”薛勉笑骂,“不愧是老子的好闺女!”
薛皎道:“别提了,要是天下的老子都跟老薛你一样就好了,那益州的娄侃老贼当真不是东西!”
“怎么?”薛勉早有预料,“他为难你们?”
“才到益州,就给我与申参军设了个劳什子鸿门宴,幸得娄老贼身边的一个幕僚相救,我俩才没当场饮恨西北。老薛,你差点见不着你闺女了知道么!”
薛皎后一句带了些哭腔,手上红缨枪.刺挑的动作却毫不耽搁。
薛勉道:“那小申参军如今人呢?”
“他啊,还在益州,预备着给那老贼下药呢。就是他让我先回梁州集结人马前来相助,以防老薛你被人围困。”
薛皎向后扫了一眼正挥舞长鞭的骁勇女子,“话说回来,刘大娘子她们也真是够义气,别看平日总是跟我不对付,这有事她们是真来!”
局势很快再度扭转,雅柯军队节节败退。
朔安城内的百姓眼看金至简先是强逼城中刑犯出城送死,又逼迫城中的流民上阵,不禁人人自危。
有胆大者,虽不知城外又是哪只军队,但仍不惜成群结队,持着斧头、镰刀等从城内将守军砍杀,随后用血肉之躯拼死打开城门,
城门大开,朔安守军四下逃窜,梁州军如入无人之境。
大军很快来到宫城门外,将每一道宫门都死死围守,哪怕鸟兽虫蚁也逃脱不得。
金至简站在承天门上向下眺望,虽自知大势已去,但仍想博得一线生机。
“将咸徽帝带来!”
身旁的小宦官身形颤抖:“陛下,您忘了,早在月前,咸徽帝与太子便都不见了踪影……”
金至简自嘲一笑,看向了站在他身后,正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的李汝萤。
这些时日,他亲临城门御守,令李汝萤寸步不离他身侧,甚至在李汝萤的手脚铐上了镣铐。
既是防止她继续祸乱军心,鼓动大宣城内早已归附于他的禁卫背叛于他。也为了防止她再意图刺杀于他。
金至简取出钥匙,将她手脚的镣铐一一解开,看着那手腕上的那圈红印,垂首为她轻轻吹了吹。
李汝萤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冷着脸看着他。
金至简并不恼,复又伸臂将她拽入怀中,令她去看城下正紧紧围困宫城的梁州军队。
“阿萤,你这般想要弃我而去,迎他们入城。你说,在他们心中,究竟是会选择要这宫城,还是选择你?”
承天门下,薛勉抬首扬声:“逆贼,还不放了公主,束手就擒!”
金至简眯了眯眼,看向说话的薛勉,似是认出了薛勉。
他哂笑一声:“原来,连你那二叔也是假的!”
话音一落,他横剑在她颈上。
对薛勉道,“尔等再敢上前一步,朕便叫你们的公主,为朕陪葬!”
雪花簌簌落在剑上,冷意随着剑刃深入李汝萤的肌腠,倒令她觉不出被利器相抵的刺痛。
她看到了薛勉眼中露出的几分想要妥协的眼神。
“你休想!”
她决绝一声,与此同时,脖颈向着剑刃抵去,却被金至简及时展臂撤步将剑撤回。
瞬息后,深青色的氅衣在风雪中猎猎抖动,她没有毫不犹豫地踩向身前的墙头,毅然向下一跳。
“阿萤!”
金至简急切地将她的手抓住,极力想要将她拉回门楼之上。
“我怎么会真的叫你去死!”
门楼之下,薛勉以及薛皎等人纷纷急切下马,口中焦急呼喊。
“公主,不要!”
李汝萤毅然看向楼下:“我死后,不必管我尸骸,诛杀金至简,复我大宣河山!”
话音犹在众人胸腔涤荡,她又抬头看向金至简,“你时时刻刻都想利用我,可我虽无力杀你,此身性命却绝不会成为你用以威胁的工具!”
她说着,拔下髻中的金簪,趁金至简不备,猛地向他的手臂扎去。